王敬勇在赌坊外下马时,只见大堂内那着枫红衣裙的女子正揪着一名年轻伙计的耳朵“我上回不是说了不准放钱给那吕瘸子吗,他家里连一颗能拿来孵小鸡的鸡蛋都没有,他拿什么还钱难不成我把他另外一只腿也打瘸”
还是如此市侩算计。
王敬勇嘴角一抽,布满胡茬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笑来。
相隔百日余,终于又见到她了。
像是察觉到了那道视线一般,堂中的顾听南抬眼望向门外,见得那人,被吓了一跳。
片刻的怔愣之后,她快步走了出去。
“怎是这幅被千里流放的模样”
王敬勇那一丝笑意凝固在脸上“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倒果真死也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那你怎这个时候回营洲,莫不是北地又要起什么战事了”顾听南压低声音问。
“你能不能盼朝廷点好的”
顾听南还要再问“那你为何”,只听他先发制人“你为何不辞而别”
看着那许久未见之人风尘仆仆甚至几分狼籍的模样,显是一进城未顾得上更衣便直接来寻她了,顾听南心一横,也直接问道“你为何使人探查我家中之事”
王敬勇一愣“你知道了”
所以,她之所以不辞而别,是因为
脑中有答案要呼之欲出,一句心里话便也脱口而出“我只是想要找几个来日可替我撑腰做主之人”
“撑腰做主”顾听南拿怪异的眼神看着那身形高大如山的男人。
王敬勇面色一阵变幻,眼神闪躲了一下。
“所以呢,探查罢了我家中之事,知晓了我的一切,王副将是何想法”顾听南问罢,即自答道“这话本也多余,数月未有只言片语,还能是何想法我可是听说这数月来王副将议亲议得十分火热忙碌,莫非是挑挑拣拣之下,退而求其次了”
“我”
王敬勇张了张嘴,舌头好似打了结。
顾听南见状,转身便往赌坊中走去。
边头也不回地吩咐伙计“关门。”
“等等”
王敬勇赶忙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赌坊的大门在眼前被合上。
“顾掌柜,我们还没出去呢”赌客们在里面嚷嚷着。
王敬勇在赌坊外站了两刻钟后,上马离开。
“来六笼包子。”
坐进一家包子铺内,王敬勇埋头吃了起来。
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他这厢“战果”瞩目,就在要将最后一只包子塞进嘴里时,包子铺的掌柜走了过来,语气惊喜“还真是王副将”
王敬勇抬头看他一眼,咀嚼的动作未停。
如今已居甘记包子铺分店掌柜之位的顺水小哥抬手向王敬勇行礼,而后眉飞色舞地问道“我家东家和姑爷入京去贺王爷与吉娘子大喜,还未传信说要回来呢,王副将怎这般快就回了营洲”
“原来咱们王爷竟是时家后人,真真是虎父无犬子”
“听闻王副将有护驾之功,已被封为云麾将军,实在可喜可贺”
“吉娘子不,吉学士在崇文馆内打下的那场辩赛,我们在营洲也有耳闻,在城外那逢山书院里的学子们之间更是传的轰动之极”
“王副将”
满腹心事的王副将忍无可忍地抬眼看向那聒噪之人“你娶妻了吗”
“啊”顺水神情矜持地笑道“还没呢,但已经定亲了。”
王副将“”
去年不是还没有着落
怎么做到事业与婚姻共同迅速发展的
合理吗
礼貌吗
此时,一名年轻的娘子走了进来,顺水赶忙笑着迎了上去“佳鸢娘子来了”
王敬勇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那女子身后跟着一位儒雅乖巧的年轻郎君,生得格外俊美。
“”
他一点儿也不想问那年轻郎君同大柱他阿姐是什么关系
毕竟悬念也不是很大
须知当初那些“招个俊美郎君”、“去父留子”等惊世骇俗的提议,便是在她们之间碰撞出来的
看着那年轻郎君体贴周到到让其他男子无路可走的模样,王副将默默移开视线。
世风日下至这般田地
总觉得想要挽回那女人的心,难度很大。
但这一路已经想得十分透彻的王副将不会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