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武口中有大量鲜血涌出,声音变得含糊起来“少将军记得,记得一定要去去找”
萧牧紧紧扶着他“何人”
顾长武试图张了张口,却呕出了更多发黑的鲜血,将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支离破碎。
萧牧收起匕首,试图替他稳住心脉,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掌。
他艰难地向萧牧摇头,而后萧牧察觉到他的用意,立时摊开手掌。
已无法出声的顾长武拿染了血的手指在他手心中颤巍巍地划过,而后竭力紧绷的脖颈无力地垂向一侧。
“来人”
隔壁暗室内已察觉到异样的姜正辅听得萧牧此声,立时站起身来。
衙役快步跑了过去将门打开,看清其内情形不禁神色大变“这”
萧牧扶抱着已无意识的顾长武“他服了毒,速去请医官”
“是是”衙役连忙跑出牢房。
姜正辅走了进来,见此一幕,不禁皱眉。
他身侧的近随走了过去,探了探顾长武的鼻息,禀道“此人气息已绝,看血迹颜色,应是提前便服下了剧毒。”
“果然是报了必死之心。”姜正辅说话间,看向了萧牧。
萧牧尽量平静地将顾长武放下,垂眸道“迟了一步。”
“他这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姜正辅看着那已成尸体的人,只见对方不甘地瞪大着一双眼睛,尚且没有变得僵硬的面容上显然有泪水痕迹。
姜正辅眼神微动。
既有必死之心,为何不甘
那些泪痕,是毒发濒死时剧痛所致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萧牧身上方才那短暂的静谧无声中,二人之间是否另有秘密交谈
医官与仵作先后赶到,仔细查看罢,得出的结论皆为服毒自尽“其后齿间尚有毒药残留大约是招供被押入牢中之后,便咬破了毒药。”
狱卒将此事报于了大理寺卿,萧牧则与姜正辅离开了天牢。
“不知萧节使是否有所得”出了天牢,姜正辅不动声色地问。
“正如姜大人所言,此人轻易不会开口。”
姜正辅看向远处,情绪莫辨“因为他曾属时家军麾下,这些人,心志比骨头更硬”
可心志如此坚硬之人,究竟为何会于死前流露出那般神态与反应
“看来大人对时家军了解颇多。”
听着这句平静到仿佛在闲谈的声音,姜正辅面色疏冷“萧节使该不是认为,经此一事,你我之间便可化敌为友了吧。此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顾长武背后之人深不可测,此人身份明朗之前,你我皆需好自为之,各司其职。”
萧牧未有多言,抬手揖礼“多谢姜大人提醒,萧某告辞。”
姜正辅短暂驻足,看着那衣袍上染了乌血的青年离去,眼中再次现出思索。
夜色浮动之时,顾听南院中的香樟树下,再次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刻钟后,衡玉轻车熟路地由家中后门而出,在那座为竹林所掩的凉亭中见到了萧牧。
“如何可见到人了”衡玉低声问。
“见到了,但他提早服了毒,很快便毒发身亡,最终未能问出其背后之人。”
衡玉轻叹了一口气“倒也算是意料之中。”
“不全是。”萧牧看向为夜风所动发出沙沙声响的竹林,语气有些低落“我本是有些把握的他是我父亲的旧部,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衡玉有些意外,旋即明白了他的低落与沉重。
“他此番刺杀河东王,固然是有为子报仇的心思在。但我回来的路上总在想,若非是受我家中之事牵累,他或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萧牧低声道“而如他这般者,时家军中远不止一人。”
“所以呢你便要将这些罪责悉数背下吗”衡玉与他并肩而立,看向同一片竹林“人与人之间的机缘最是玄妙,初遇之际,焉知日后造化是福是祸,谁也无法预料。这些不是时家之过,更不是你之过,你和他们一样,你亦只是他们当中的一个而已。”
“那人想要毁掉的,从来也不止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时家军。”
她轻挽住了身侧之人的手,无比认真地道“这些年来,你所背负得比任何人都要多。日后的路还长,需要你去做的事情还很多,萧景时,且让自己喘口气吧。”
萧牧默然良久,缓缓反握住了她的手,周身无声松弛了些许。
衡玉拉着他坐了下去。
“但也并未全无所获。”萧牧摊开右手掌心,清洗后,其上已经干干净净“我同顾叔表明了身份,从他的反应中大概可知,他并未另投别主,且他毒发之际用最后的力气在我手心上写下了两笔一横,横上一竖。”
“一横,横上一竖”衡玉蹙眉思索片刻,道“线索太少,若无参照极难辨认。”
她说着,看向萧牧“既是未曾另投别主,那与他同谋者会不会也是时伯父的旧部或是在他看来,与时家是友非敌之人”
“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