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自认,他并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吉衡玉
确切来说,一贯还算运筹帷幄的他,一旦沾上吉衡玉三字,便基本告别了所谓把握二字。
但身为主帅,肩负下属的终身幸福大事,他不能将这份信心不足表露出来。
于是,萧侯来至外书房,在房中踱了两三步,便道“请吉画师前来一叙。”
印海微微一惊“将军打算就如此相请”
萧牧斟酌了一下“那本候去见她”
“使不得使不得,若将军亲自寻上门去,岂非与威胁无异”
萧牧想了想,确实。
且吉衡玉也非是会因威胁而妥协之人。
因此,横竖不可行。
萧牧难得拿询问的眼神看向下属。
“自古以来,凡是议亲,必然是要和和气气”印海含笑道“少说也要设宴相请,坐下详谈,以表诚意吧”
萧牧思索一瞬,颔首“情理之中。”
印海又道“据此前探查可知,吉画师于京师时便深谙行乐之道,赏花饮酒画美人,皆为所好。听闻永阳长公主府上的那位义子,便为吉画师练就了一手酿酒的好本领,真是用心至极。”
“”萧牧径直忽略了后半句,道“那便使人备下好酒勿要拿军中烈酒来对付,需清淡宜口些。”
印海欣然应下,又询问道“可需去请夫人陪同”
萧牧一听便下意识地摇头“不必了,我单独相请即可。”
如若母亲在旁,只怕到时那气氛,便不是在替大柱议亲了
印海强压下满意之色,应了声“是”,便要退下去安排。
然而走了两步,却又忽地顿住,将自家将军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萧牧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怎么”
“将军自军营中赶回,一身风尘仆仆,不考虑去更衣吗”
萧牧抬了抬衣袖,看了一眼,而后将那只手负在身后,正色道“又非是本候议亲。”
印海“哦”了一声,点头“倒也是。”
言毕便退了出去。
想着时辰尚早,萧牧便欲去书案后坐下,处理些公务。
然而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袍,片刻后,终是道“使人替我更衣”
无它,礼节罢了。
王敬勇一愣刚才将军不还说
然而他刚应声“是”,又听那出尔反尔之人道“等等”
王敬勇看过去。
“不必了。”萧牧自书案后起身“本候回一趟居院。”
王敬勇再次应下。
他跟着萧牧回了居院中,只听自家将军面对迎上前的家仆,径直道“备热水,沐浴。”
王敬勇“”
另一边,衡玉写罢长长家书一封,交给了吉吉,让她送出去。
吉吉接过信的一瞬,若有所察地抬头看向自家姑娘,只见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去吧。”
吉吉鼻头有些酸涩,点了点头,也露出笑意“是,婢子这就去。”
衡玉看了会儿小丫头离开的背影,便也从书案后起身,自书房中行出,来至廊下,舒展地伸了个懒腰,看着灰蓝压低的天际,闲适随口道“晚来天欲雪啊”
“姑娘想吃酒了”翠槐在旁笑着问。
书香门第中,便是侍女,也是通晓些笔墨诗词的。
“你这般一提,倒是有些想了。”衡玉笑着点头“晚间便温上一壶吧。”
她此番来营洲,曾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当下有此大进展,也算是值得庆贺之事了。
那便为己贺,小酌几杯。
“对了,给平叔也送壶酒去。”
翠槐刚应下,正要去备酒,便听有女使到跟前传话,道是“侯爷于园中松风阁内设宴,欲邀吉画师前往。”
衡玉有些意外“侯爷回府了”
“是,两个时辰前刚回到府中,便使人备宴了。”女使面上有着笑意“不知吉画师晚间可得空吗”
衡玉点头“自然。”
不论其它,单说得神仙相邀,那便当然要赴约的啊。
女使福身退出长廊前去回话,衡玉将手伸到廊外,有细碎的雪星子落在掌心之中。
天色愈暗,雪势渐密,由雪粒子变作漫天柳絮,又渐成片片鹅毛飘浮而落。
吉吉拿了把紫竹伞,和衡玉一同出了前堂。
“不必跟着了,等我回来即可。”衡玉向小丫头说道。
今晚的话,吉吉怕是不便在旁的。
吉吉一愣,片刻才点头“是。”
她将伞交给侯府女使“有劳姐姐多加照料我家姑娘了。”
女使笑着应下,替衡玉撑着伞,一路将人引到园子深处的松风阁内。
此处一来安静,二来地处园中,原就是赏景去处,因而景致颇佳。
此时阁院中已掌了灯,四处一片雪白,盏盏灯火散发着团团淡黄色暖光。
衡玉到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