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落不尽他眼里,他眼中是存粹的冰冷。
湮赆之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仙人在岸上。
他在水中。
隔烟雾像隔那万千道玉阶,你说仙人脏了变了
不
他仍是最初惊鸿一瞥的模样。
干净的,让人又气又恨
“这么急着穿上做什么待会儿还要脱。”
黑色长袖于风中一甩,几扇殿门,一处一处关闭,咣当巨响。
衣摆湿透,上面血色燎原似也被水浇得萎靡。
褚长溪抬眼,看向从池水中一步一步踏出的魔尊大人。
不知何故,阴冷血煞之气扑面。
这是生气了
系统
殿门闭合,暗红天光阻在门窗之外,殿内排排烛火自发重燃。
火光照男子眸色晦暗不明。
“奴姬在主人面前是要有一些规矩的,”湮赆之解下大氅,“这第一条就是不可拒绝主人,也不能拒绝。”
褚长溪皱眉看他。
“比如这衣服,”湮赆之欺近仙人,呼吸故落他耳侧,“本尊若不说让你穿上,你便不能穿。”
灼热,带有十足侵略霸道的气息,褚长溪侧身躲开,“湮赆之,你如此只为折辱于我”
折辱
湮赆之一愣。
烛火跳跃,血色似漫进了殿内,温泉池水飘渺的水雾也似云霭沉沉。
他红衣,面色却是一白。
他想把他弄脏是为什么
仙人脏了,从云端跌下,他就能抓住他衣角,能抱他,能拥有他了
瞳孔猩红的光芒不定,如同魔窟里的河流,汹涌的情绪,花火红痕攀爬上脖颈。
但他偏就淡然笑了一下,“是啊,就是折辱,把你弄脏。”
褚长溪道,“既是只为折辱,你又为何自己动手”
“亲自动手才有乐趣,”别人若敢碰他一下,他能毁天灭地,湮赆之面上不显,道,“亲眼看着仙人被弄脏,多好玩啊。”
“”
褚长溪神情冷淡,“那你还想做什么”
湮赆之指了指他腰间衣带。
“脱。”
仙人未动。
视线一动不动落在他脸上,静静凝视。
他眸中碎光如出水寒剑,利刃直指,一如既往的杀意。
腕上锁灵镯微微震动,魔气疯狂从玉灵中窜出
“你别强行破,”湮赆之面色一变,按住他手腕,“你是修为高,但破它,你不死也会重伤”
魔界上古法器,仙魔相克,玉灵鬼气牢牢扒着仙者灵脉,强行挣脱,灵元必会受损
褚长溪面色平静,“我若死了,正可解你心头之恨。”
“你”湮赆之眼眶狞的发红,猩光血气,一阵阵翻绞,他咬牙,颇有些气急败坏,从牙缝里挤出,“死了,就不好玩了”
仙人不为所动,就那么静静看他,浅淡的眼眸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只是含义冰冷。
湮赆之以前总是希望仙人能专注看他。
看一眼。
一眼也好。
那年从斩荒回宗门,仙人的小师弟自以为此次一路相伴,二人相识,也算患难之交,便总是风风火火的拿着不知从哪搜刮的有趣玩意,跑过玄天楼的千万道玉阶,来到仙人面前捧给仙人看。
那时他最爱一张笑脸凑上前去,最喜欢坐玉阶下与仙人遥遥相望,看他静立云端,看他萦绕仙雾风华无双,或跟在仙人身后踏玉阶,偷偷与他落下的影子依偎,那时他总是希望这玉阶没有尽头才好。
可那时仙人神情总是淡淡,看他也是轻轻而过,似万事万物入不得他眼中去,负手而立冷下脸时,便是一柄寒潭水底的剑,寒芒洌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只为天下苍生,维护正道。
那双眼睛似才认真以对。
现在仙人倒是认真看他了,却是把他视作祸乱苍生的邪魔,欲除之。
红衣之下,片片红花落。
沾湿了红衣,如血,与红衣一色,便看不分明。
湮赆之低头看向那玉灵狂涌的魔气,终是指尖轻点,将那魔气封了回去。
不脱就不脱。
“长溪莫要忘了,”手上用力,将仙人拉近,湮赆之放缓语气道,“你拿自己与本尊交换了什么。”
褚长溪道,“可我也说过,你若不杀我,我终有一日会杀了你。”
“”
这话哪一次都似带刀,划过他眼,刺入他身,湮赆之哪里都痛的钻心。
有时刀抽出去,血窟窿还在淌血,刀又捅了进来。
“可你杀不了我。”
他如是重复。
重复的有些麻木。
殿内无风,烛火重重落影却晃动的厉害。
照湮赆之红衣白发,越发鬼魅妖邪。
褚长溪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