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不见那个卖石翁,敢情是当年的洪水给淹死了”
“听着这么一说,还真是白鹤坝溃堤后,便不见那个黑九采药村到我店里售卖了”
“对我邻居那个叫啥名字来着,他家的闺女便嫁到那个村子,这些年一直都不见回来省亲”
堂下的百姓从王弘海嘴里得知白鹤村被洪水所淹的事实后,当即便是议论纷纷起来,显得后知后觉般地感慨道。
西方有句谚语每个人和总统只有六个人的距离。
白鹤村被提起,让很多人开始重视这个事情起来,却是纷纷发现他们跟着白鹤村已然是有着一些微妙的联系。
正是如此,他们已然是十分肯定白鹤村的村民死于当年的决堤,而他们原本的良田则尽数进入了徐家。
“王同知,你扯白鹤村的事情做甚张大牛挖我家先祖之墓,更是将棺椁挖了出来,按大明律当判流放”徐光年看着事态朝着不利于自己徐氏一族的方向发展,便是进行质疑地道。
这
堂下的百姓发现两个事情似乎有关联,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关联,却是不由得纷纷扭头望向王弘海。
“不错,此案已经铁证如山,却不论张大牛的意图如何,但挖我族叔先祖的棺椁已然是事实,当流放三千里”徐瑛知道事情皆因张大牛而起,显得狠狠地附和道。
王弘海并没有慌乱,而是扭头望向徐光年询问道“徐光年,既然你说那副棺椁属于你家的先祖,却可知棺椁里面有何财物,棺椁的骨髓是男是女,是一具还是两具呢”
“此事已经年久,我如何还能得知里面有何物不过我刚刚已经向巡抚大人说明,此棺椁乃是我祖上的弟弟,现在已经绝嗣”徐光年亦是临时才决定冒领那副棺椁,自然不知晓棺椁里面的情况,但还是决定一条路走到黑般道。
王弘海轻蔑地瞥了一眼徐光年,当即便对着坐在堂上的林润拱手道“巡抚大人,且不说棺椁的具体情况跟徐光年所言不符,而棺椁并非是葬于此处,而是由洪水从其他地方冲运而来经过仵作的检验,棺椁内有大量的河沙,此事便可以进行佐证,故而徐光年此次是冒领棺椁而蓄意报复张大牛”
啊河沙
徐光年不由得暗暗地咽着唾沫,显得惊恐地瞪大眼睛。
原以为只要他咬死那副棺椁属于他祖上,便足以让处处跟他们徐氏作对的张大牛被判流放,却不想这里还有这么多枝节,更想不到那副棺椁是他处冲运而来。
“既然棺椁是从他处冲运而来,如何还能说张大牛盗墓,此棺椁又怎么可能是徐光年所有呢”海瑞亦是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徐光年,当即便是质疑道。
林润听到王弘海的这一番议论,脸色不由得微沉,本以为是一件铁证如山的盗墓案,却没想到这件事件可谓漏洞百出。
张大牛此次挖掘原本就已经拥有了充足的动机,而今挖出的是一副从他处冲运而来的无主棺椁,如何还能再给张大牛扣上盗墓的罪名呢
林润恨恨地瞥了一眼徐瑛,真是不能跟猪朋友为伍,自己仅剩的一点官声恐怕就要毁在这个案子上,便是心有不甘地握起惊堂木往桌面上一敲地道“张大牛盗墓之事证据不足,本官特赦张大牛无罪释放,退堂”
张大牛得知这个判决结果,并没有因获得自由而感到兴奋,却是蹙起眉头望向诬陷自己的徐光年。
十二名手持水火长棍的高大衙役再度掉链子,并没有配合地喊出威武的退堂之声,却是纷纷扭头鄙夷地望向林润。
林润这一次不再跟这帮衙役计较,却是板着那一张棺材脸,便是打算从恭寅门返回松江府衙的内宅。
“狗官,徐光年诬陷张大牛又当如何”
“狗官,徐家侵占白鹤村的田产又当如何处置”
“诸位,事情恐怕还不止于此,白鹤坝决堤难当真仅仅是一个意外吗”
堂下的百姓看着灰溜溜离开的林润,却是纷纷不满地对林润进行指责,更是有人将问题引到了白鹤坝决堤的旧事上。
白鹤坝决堤事发蹊跷,而徐家无疑是最大的得益者。亦是如此,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很多人都猜测是有人“毁堤淹田”。
若当年的毁堤淹田是真,那么其实不仅仅是淹田,更是将一个为生存而迁居大坝下游的白鹤村民全部淹死。
徐光年看到林润离开,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扭头望了一眼徐瑛,发现当下的松江府早已经不是当年藏继芳时期的松江府,还真不能乱作伪证了。
“拿下”海瑞望向准备转身离开的徐光年,却是突然下达指令道。
徐光年发现自己被两名衙差擒拿,当即便怒声质问道“海刚峰,你这是做甚”
“你此次因何要说棺椁中人是你家先祖此事是受人指使,还是因私怨而诬陷张大牛”海瑞并不打算放过徐光年,显得十分直白地质问道。
徐光年面对着这两项罪责的选择,亦是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便是用求助性的眼神艰难地扭头望向徐瑛。
徐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