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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衙,签押房。
身穿三品官服的顺天府尹林晧然端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公务,夏粮的征收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近郊的一些米粮已经陆续入仓。
“府尹大人,十里乡的夏粮刚刚已经入仓,城北的征粮工作已成近七成了”
参与此次夏粮征收工作的雷通判从外面大步走进来,那张国子脸显得通红,显得敬佩地朝着林晧然恭敬地拱手道。
若论天下的州府哪一府的长官变动最频繁,当属顺天府尹无疑。或是渡金升迁六部衙门,或是平庸而外放地方,亦或是为他人腾了位置,顺天府尹的任期通常都不足三年。
雷通判在顺天府衙已经近六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顺天府尹。虽然有过想要为百姓做事的顺天府尹,但他们做起事情来的时候,要么能力不济,要么好高骛远。
反观林晧然这一次主持的征收夏粮工作,不仅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而且对官吏还知人善用,将征粮的效率大大地提高了。
最直观则是体现在时间上,以前一个月都达不到的工作成果,现在十天便能够完成,且征粮的工作还会很顺利地进行下去。
“雷通判,您辛苦了”林晧然赞许地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认真地进行叮嘱道“只是现在还不可掉以轻心粮税是顺天府衙一年最重要的工作,你还得继续盯紧城北那边的征粮工作,若有什么突发事件,还得由你即刻进行解决”
高效往往跟权力的分配进行挂勾,如果所有权力都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中,那问题反馈至处置则要经由签押房,故而林晧然允许他们就地解决再报备。
“下官谨记”雷通判郑重地拱手回应,又是满脸敬佩地说道“府尹大人主持此次征粮,不仅下官万分佩服,咱们府衙上下对大人亦是赞不绝口。”
这倒不是一句虚言
不论是初期的税收的举措,还是米粮的运输路线的规划,或者是安排官员便宜行事,令到原本复杂的征粮工作顿时变得简单和轻松。
正是在这一次高效率的征收夏粮中,顺天府衙上上下下的官吏亦算是重新认识这一位顶头上司,见识到林府尹处理事务的惊人能力。
如果先前还认为林晧然是由于出身或者后台才登上这个位置的,现如今这个想法早已经烟消云散,已经没有人再质疑林晧然为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反观觉得林晧然完全可以出任六部堂官了。
林晧然端起茶盏,显得谦虚地回应道“呵呵本府尹不过是在做一件份内之事,雷通判是谬赞了
“不”雷通判坚定地摇头,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府尹大人的才能是下官平生所未见,大人各种灵活的手段更是行之有效,实乃大大的学问也下官不才,想请大人不吝赐教一二”
雷通判现在是正五品的通判,虽然身处于京城,但却属于外官的范畴。若想要争夺六部郎中的位置,显然很不现实。
他更大可能还是外放地方,直接出任一府的知府,故而确实是虚心向林晧然进行讨教,真心想要得到林晧然的指点。
林晧然不急不慢地轻呷了一口茶水,抬头看雷通判确定有心讨教,便是正色地说道“说起来,本官做掌印官已经四年,确实有一点心得本官初为雷州知府,后来升至广州知府,今又为顺天府尹,但每一府的情况实则不尽相同。雷州府民风彪悍,故而事以理;广州府民风多怨,故而事以情;顺天府民风阳刚,故而事以柔和。”
顿了顿,他将茶杯放下,接着继续说道“对于不同的州府,所用的手段不尽相同。只是咱们的手段可以变通,但心却不可变丝毫,心里要一直装着百姓,要想着法子将实惠落到百姓身上”
虽然他已经成为了人上人,这些年更是想着法子往上爬,但实则并没有忘掉在长林村那段窘迫的日子,时时刻刻明晓农家的艰难。
亦是如此,不论是昔日出任雷州知府和广州知府,还是现在担任顺天府尹,他都想着法子帮着百姓多做一些实事。
不管官场如何的争斗,实质最终受伤的还是善良的老百姓。
像现在严嵩下台,虽然看似灰头土脸,但实则家里早已经攒下百万家财,更是坐拥上百万亩的良田,已然算是大明第一家族除林家外。
虽然官场无时无刻都在为权力而争斗,但终究都是一些人上人,哪怕失败亦不会惨到哪里去。
若不是遇上嘉靖这种薄情寡义的皇帝,夏言肯定不会被砍头,而李默亦不会瘦死狱中,这二位政治斗争的失败实质都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地方官绅。
官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失败者,一切都是一场权力游戏。
得到权力的一方,恐怕亦不会为百姓做实情。像那一位自我标榜为国为民的新首辅,上台却没有一项能够造富于百姓的举措,而他本人实质更是丈田的反对者。
林晧然不否认自己是一位追逐权力的政客,但他有时亦觉得自己跟虎妞有点相像,会不计回报地为着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实事,愿意做一个他们口中的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