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登上台阶,来到了紫光阁门前,这里顿时没有了风雪的踪影。当值的太监纷纷上前,帮着这些大臣解除披风,又用掸子轻轻地拂去他们身上的落雪
“严阁老,快快进来”黄锦将大殿的正门轻轻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对着为首的严嵩恭敬地说道。
严嵩忍着咳嗽声,对着黄锦回礼道“黄公公,有劳了”
紫光阁里面确实很暖和,空气弥漫着一股檀香,令到这里令其春天般。
一行人进到里面,却没有谁放松自己,显得谨小慎微地跟着严嵩来到正堂。
面对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尽管上面并没有嘉靖的身影,但大家跟着严嵩毕恭毕敬地行叩拜之礼,并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后,众官员却是一起转身面向右边厚厚的纱幔,严嵩则在严世蕃的掺扶下,坐到小太监冯保送过来的绣墩上。
纱幔徐徐地拉开,前面毅然是一个精舍,精舍的正墙供奉着三清牌位。三清牌位下方是一个八卦形坐台,一个身穿着素白色道袍束着道髻的五十开外的人,正是大明皇帝朱厚熜。
却是这时,嘉靖执着槌子轻敲,一声悠长的铜磬声从精舍中传来。
黄锦已然是懂了,对着众官员一本正经地道“诸位,开始议事吧”
“现在已经是年关,明年各部如何开支立项,大家在这里都议一议吧”严嵩先是开口,缓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若是能够通过的,大家就按流程走若是不能通过的,我们现在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就暂时搁置”
事关到钱银,当下的六部官员都特别的敏感,哪怕是刑部尚书都想要开口要更多的经费。
只是话音刚落,却是周延率先站出来指责道“工部一年的预算竟然要二百万,当真是将大明的户部当成你的钱袋子不成”
矛头无疑是直指工部尚书欧阳必进,但工部左侍郎严世蕃当即跳出来道“我工部每一笔都是明账,且这二百万两不光是明年的预算,还有去年从他处填补过来修三大殿的十五万两,户部无论如何都要将钱给足了。”
嘉靖三十六年紫禁城发生天火,一举烧了三大殿。虽然皇上不住紫禁城,但事关皇家颜面,自然是要重修,而这无疑是一个无底洞般。
面对着严世蕃打出这张牌,周延怒而不敢发作,却是指责道“若是真给足你们工部二百万两,那其他五部还要不要钱了,一旦发生灾情,朝廷拿什么赈灾南京的粮仓至今还空着呢你们工部不是圈出很多银矿吗你们就辛苦一点,挖出二百万两进行填补便是”
在今年五月的时候,严世蕃全力推出着“禁银令”,以期能给大明“创收”。只是除去云南和几个大矿,官方新增采银不过是数万两,反倒是激起了江西、福建等地的矿民暴动。
而如今,这已然是严世蕃的一个“政治污点”。现在周延这番话,看似给严世蕃指了一条“明路”,实质是在埋汰于他。
严世蕃的胖脸当即变得通红,气呼呼地大声辩解道“银矿的事情,现在定论还言之过早不过我不像某些人,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是一绝,但实事却没有干一件”
“我掌管的是都察院,倒不像是你,啥事都能管”周延当即含沙射影地道。
众官员心里一凛,却是暗暗地望向了嘉靖及严嵩父子。严世蕃奉旨入阁后,如今是越来越放肆,却是什么事情都敢插上一手,毅然是一副“阁老”自居。
严世蕃却是朗声回答道“你这分明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现在我替皇上分忧,替大明出良策,有何过之有”
徐阶就在旁边,却是暗暗地递给周延一个眼色。严世蕃参与到票拟大事,这事已经得到了圣上的赞许,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攻击点。
咚
精舍中,一个悠长的铜磬声传来,毅然是代表着某一个态度,甚至是表态着某一种不满。
“严世蕃,若是真这么厉害,那就该想着如此解决大明财政,增加大明财政的收入,而不是朝着户部狮子大开口”周延领会到了徐阶的意思,转而攻击严世蕃的个人能力。
严世蕃微微一笑,却是望向了一旁的户部尚书高耀。
在当下的大明,户部尚书不再是显贵的职位,甚至是人人悔之不及的位置。
从方钝到不善理财的贾应春,到受振武营动乱而被迫致仕的马坤,接着是被贬迁到南京的江东,再到现如今的高耀。
短短的几年功夫,户部尚书已经换了五位。虽然这其中存在着一些偶然的因素,但如今频繁的换人,足见这个位置是一个高危的职业。
只打高耀上任之日起,很多人对这位新任户部尚书都不感冒,都不认为他能做得长久。不过这几个月以来,高耀将自己的位摆得很正。
他对下不娇纵,对上溜须拍马,特别对圣上更是言听计从和百般讨好。特别是对于严世蕃,显得是毕恭毕敬的,并没有过多的尚书架子。
高耀领会到严世蕃的意思,站出来向嘉靖行礼道“启禀皇上,鄢懋卿总理两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