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背着装满了蔬菜的竹背篼,提着两只老母站在小区大门处,站了十几分钟就跟小区的大妈们聊上了天,甚至门卫都给她搬了张凳子。
一群人聊的十分开怀。
吴丽萍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妈,你怎么来了”这惊讶有些太真情实感,对上小区老太太们打量过来的视线,吴丽萍立刻收住表情,挤出了一脸笑容,“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看我们都不知道,白白让你在这儿等。”
“没白等,我跟这几位大姐聊得好着呢”江岑笑呵呵,亲和力直线上升,俨然就是最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就连吴丽萍一瞬间都有点被闪到。
说实话,这个婆婆虽然从来不在她面前摆婆婆架子,可就是有些小家子气,就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气息,总是有点畏手畏脚瑟瑟缩缩的感觉,并不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人,现在这情况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邀请江岑和她一起上楼,同时心里迅速抛开了刚刚对婆婆形象改变的疑惑,反而思索起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个婆婆可不是喜欢到他们家来的人,所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听说大姑子家庭不和,哦,不是她,那两口子总是难免吵架的,这么多年对丈夫那边的亲戚,他们家也就和大姑子有些往来,就连她都总是听到那个陈佳豪在外面跟人鬼混的流言,但都不重要,这两口子这么几年早就算是各玩各的了,就是吵架闹一阵也就完了,不会闹大的。
那是什么事
哦,她想起来了是小叔子听说柳老三最近在闹离婚像这种消息,她虽然有些滞后,但是也总会有人传到她这里来的,不过她一开始也是不以为意,柳老三就是个怂蛋,这么多年被人嘲笑只有两个女儿,要离婚早都离了,这时候说离婚,那不是扯淡吗
而且他那个姘头是啥人要财没财要色没色的,什么样的蠢货会为了那种人离婚
吴丽萍反正不相信,而且就算真离婚了,关他们一家什么事说是亲手足,可这么多年逢年过节都很难聚一起,她才不会去管这些无关之人的破烂事。
只是她没想到,婆婆竟然跑来了。这就有点麻烦了。
吴丽萍思索一番之后,觉得最好装作什么都还不知道,而且不管婆婆要他们做什么,她都坚决不听不管,绝对不去掺和。
哪知道,江岑她不按套路来。
一进门,她那在外面如春风和煦的笑容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十分悲怆“丽萍啊,我就只能靠你们啦”
“啥”吴丽萍大脑一瞬宕机。
江岑却像是终于装不下去了,又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根本不给人插话打断的机会“我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生的这一个个讨债鬼,让我没法儿活了都”
“老二两个,这么多年我任劳任怨给他们当保姆,结果到现在,孩子大了用不到我了,就开始嫌弃我了”
“老三更是要了命了,一大把年纪了还离婚,还跟外面野女人搅和到一起,丢死人了,他仙人板板的让我怎么办嘛,我这脸皮让他涮得都没得脸了,我真的是”
江岑这一番竹筒倒豆子,根本都不问一句吴丽萍的,完全就是自顾自说话,吴丽萍要打断她也不听不管,吴丽萍要走,她也不让,也压根儿不讲究什么家丑不可外传,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整整哭诉了一个半小时,全情投入,演出十分到位,等到好不容易结束,眼睛都是红的。
吴丽萍被她拉着手,由一开始的生气、烦闷、不耐到现在已经只剩了麻木,她就像个完美工具人,一边听着江岑的诉苦,一边机械地给她递着纸巾。
她脑子一开始还是清醒的,想着婆婆到底是想干什么,自己又要怎么应对,还想着对策,但总是没想一会儿就被江岑打断。
所以说江岑笋呢,她明明也不需要吴丽萍的安慰或是什么,但她就是时不时cue她一下,“你说是不是”“我说的对吧”“你听我说啊”搞得吴丽萍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对策。
就只觉得耳边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嗡嗡嗡,哦不,已经不只是在耳边了,简直是已经在她脑子里乱飞了,嗡嗡嗡的让她有种脑子要炸的感觉。
直到江岑的哭声渐落,所有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她渐渐恢复了情绪,从流泪不止变成抽抽噎噎,眼泪有要止住的势头了,吴丽萍那嗡嗡的脑瓜也跟着消停了下来,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然后她就问了一句“妈你说这些是啥意思”
脱口而出之后才后知后觉,啊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
吴丽萍瞬间清醒,这才是真的清醒了,赶紧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她可不能再说出什么敏感的话,瞧瞧这老太太的现状,说不定就给她再来一场水漫金山,那她可就真受不了了。那外人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老太太什么气受了,这锅她可不背。
“不是,妈,没事儿的,不是还有我们吗大妹和小弟肯定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