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透过茅草淹进屋中。
近来朝廷天魔卫、护国寺的动静越来越大,县中不少有名的接生婆都被天魔司的人监视了。
为了掩人耳目,张小娘子深居简出,根本不敢去找人帮忙接生。
此时一发作之后,身边便只有宋青小一人了。
屋里原本点了一盏油灯,但灯光十分微弱。
狂风拍打着木板门,撞击之间发出哐哐的重响。
雨水顺着破草房滴落下来,很快地面积起了水洼,变得潮湿了。
近来大杂院不太平,当日张小娘子搬家之时,携带了一部分储存的食物,再加上又有杨婶这样一个大嘴巴到处宣传,附近都知道这里住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孕妇。
随着朝廷重赏寻胎,逐渐有人将目光落到这边来了,被举报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张小娘子近来大门不出,此时发作之后也不敢喊痛,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忍耐着。
宋青小经历过的大事倒多,妖鬼俱都见过,但唯独替人接生是第一回,难免经验不足。
轰
狂风将屋顶上的一块茅草盖刮走,大股狂风夹着急骤的雨点洒落下来,将屋里的油灯扑熄了
张小娘子死死咬着牙关,满身大汗淋漓,剧痛之下不住颤抖。
屋里灯光一熄的刹那,屋门外有人大步的踩着水过来了。
“青青小”
已经发作的张小娘子听到门口的响动,浑身一颤,轻声的低呼。
“别怕。”
宋青小将她的手握住,拿了帕子替她擦头
“是我爹回来了。”
这个时候,宋青小可不敢大意,一直以神识探测着四周。
宋父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感应到了。
张小娘子听闻此话,死死攥紧的拳头微微一松,还没开口,就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屋门拴断裂的声音传起,哗
风带着雨雾冲了进来,冻得屋里的张小娘子一个哆嗦,感觉肚子又开始痛了。
宋父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水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流。
他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似的,浑身都在抖。
进屋之后,他没来得及去看屋内躺在床上的张小娘子,径直吩咐
“快些收拾了贵重的东西,我们赶紧走”
宋父的话令得宋青小愣了一愣,原本躺在床上的张小娘子顿时强忍腹中收缩的剧痛,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天魔卫的人来了么”
她最近足不出户,但是消息也听说了。
护国寺的和尚们在县里搭了祭坛做法,天魔卫的人在县城中大肆穿梭捕捉孕妇。
不少临盆产妇被抓走,闹得整个县人心惶惶,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妖魔。
“没有。”
宋父像是这才意识到屋里多了个人,顿了一顿
“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件事了。”
他拿了个缝制的布口袋,将屋中的一些粮食往里扔
“河堤被冲破了”
他语气急促,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先与两个女人说
“这一场大雨一下,河水会泛滥成灾,怕是很快就会淹进县城中。”
这座小县位于河段下游,每年涨水之时,都会有沿河的房舍被淹没。
数百年前,朝廷建立之初,曾花费极大代价巩固河堤,修建分渠引流,再凭借王朝气运镇压,使得风调雨顺,勉强将灾害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中。
但随着王朝气运逐渐下落,近几年灾害频发。
朝政腐败,皇帝本身沉迷于修行之中,不理民生政事,搜刮民脂民膏为他修行所用,致使国库空虚,这防水堤坝已经多年没有再修葺过了。
几百年时光过去,旧有水堤早就已经不堪大用,防水不住。
“数月之前,就有各地县令上报,请求拨钱修建堤坝。”
只是朝廷每年收缴不少苛捐杂税,全都落入皇室手中。
皇室在豢养修行者,花费极多,大部分化为仙丹妙药,被皇室中人吞吃下肚。
如此一来,又哪有余钱往下拨
每年祈求修堤坝的折子如雪花似的飞进盛京里,却掀不起半点儿响动。
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妙了。
不少地方的河坝已经裂开,有水流溢了出来,淹毁农田以及村舍,但却都被当地官员压而不报。
失去田地家园的一些百姓沦为流民,怨声四起。
大家只祈求今年天公作美,不要再出现大事了。
可惜这种愿望没能成真,今日这场大雨一事,河水必定凶猛。
水位一高,那年久失修的河堤必垮。
这小县地势低矮,若是河堤一垮,蓄积的河水不用多时,便能将县城淹没。
“今日这雨如此之大,大得邪了门了,河堤破是必然的”
宋父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