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不说破,是一种为人处世的顶好习惯。”
马笃宜刚要再针尖麦芒说他几句,陈平安已经纵马而行,只得与曾掖匆忙跟上。
三骑的马蹄,轻轻踩在春暖花开的苍茫大地上。
这会儿,马笃宜放下铜镜,转头望向已经合上账本的陈平安,问道:“陈先生,入秋前咱们能返回书简湖吗?”
陈平安点头道:“差不多可以。”
马笃宜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大竹箱,赶紧伸手扶住,这里边,满满当当,都是最近三座城池里边低价入手的宝贝物件,就算裹了绸缎垫了棉布,还是担心磕碰坏了那些特别娇气的家伙,按照居住在仿琉璃阁那位掌眼老鬼物的说法,这些多是人间豪门喜好的珍玩,乱世当中,远远不如真金白银,可一旦等到了太平盛世,哪怕只是其中那么个小小的鸟食罐,就能值二三百两银子,遇上钟情于此道的有钱人,价格再往上翻一番,都不是难事。
这些物件,其实一样可以放入陈先生的咫尺物当中,不过马笃宜喜欢每次停步,就打开箱子翻翻捡捡,就像那把爱不释手的小铜镜,拣出来过过眼瘾,就自讨苦吃,她自己背着了。
曾掖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四境修士,马笃宜悟性、资质更好,更是五境阴物了。
只是真正的修行底子,还是曾掖更佳,这就是根骨的重要性。
一个不嫌慢,一个不嫌快,如今曾掖和马笃宜相处起来,越来越融洽,有了些默契。
吃着饭,陈平安还是习惯性细嚼慢咽,曾掖蹲在一旁,大口扒饭,随口问道:“陈先生,我那拳桩,走得咋样了?”
陈平安微笑道:“稀稀拉拉。”
曾掖哀叹一声,他自己原本觉得自己的六步走桩,不说啥得心应手,熟能生巧,是跑不掉的。
马笃宜火上加油道:“你就不是一块练武的料,连我这种外行都看得真切,你的拳架子又空又松,根本就没登堂入室,曾掖,是不是自己还觉得挺像回事?”
陈平安对曾掖安慰道:“武学一事,既然不是你的主业,稍稍强身健体,帮着你拔筋养骨,就足够了。不然生出了一口纯粹真气,冲撞气府灵气,反而不美。”
曾掖闷闷道:“要么学啥啥不成,要么学啥啥都慢,陈先生,你咋也不着急啊。”
陈平安给逗乐了,道:“要是着急有用,我也会跟你急眼的。”
马笃宜憋着坏,正要说话。
陈平安已经抬起手,“住嘴,不许继续拿曾掖的修行找乐子。还有,关于曾掖拳架好坏,你能看得出来才怪了,是前辈随口点评,给你借来用的吧?”
马笃宜笑眯起一双秋水长眸,不说话,默认。
三人继续前行,沿着石毫国边境线而走。
来到北境一座名为鹘落山的仙家门派,青山绵延,风景秀美,灵气还算充沛,让马笃宜和曾掖两位修士,进入地界后,都觉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
许多灵气瘠薄之地,百姓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位修士,即是此理,商贾熙熙攘攘求个利,修士行走人间,也会下意识避开那种灵气稀薄近无的地盘,毕竟修道一事,讲究太多,需要水磨功夫,尤其是下五境修士,以及地仙之下的中五境神仙,把宝贵光阴耗费在方圆千里无灵气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种挥霍。
之前战乱不断,殃及到了石毫国山上,后来不知怎么的,许多小山头就纷纷聚拢过来,隐约以鹘落山作为龙头,鹘落山占地较广,先前又是走一脉单传的仙家路数,属于家业大、人丁稀少的那种山上门派,所以就将鹘落山许多山头分出去,租赁给那些前来投靠依附的石毫国末流修士门派。
短短两年,鹘落山就有了不俗的声势。
听说这边开了不少的仙家铺子,这也是陈平安此行的缘由,既然路过,就让曾掖和马笃宜那些捡漏而来的十数件杂乱灵器,看能否卖出个好价格,所有到手的神仙钱,都归他们所有,至于事后如何“分赃”,陈平安不管,由着曾掖和马笃宜自己商量,不过估摸着曾掖怎么都要吃个不小的亏,就马笃宜那小算盘打的那股精明劲儿,三个曾掖都不是她的对手。
陈平安想着以后哪天自己要是开铺子做买卖了,马笃宜倒是个不错的帮手。
到了鹘落山地界靠外边的一处山头,陈平安才发现收拢了不少难民,一座集市打造得有模有样,人声鼎沸,一路上,还有许多地方正在破土动工,热火朝天,除了相对筋骨强健的青壮男子,还有不少能够活着走入鹘落山的妇孺,都在有力出力,最让陈平安诧异的,是有座石毫国武庙已经建造完毕,虽然粗糙,可是该有的朝廷礼制,一处不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打造护山阵法的修士,也在忙碌,
这大概就是一座仙家渡口或是一个山上门派的最早雏形了。
两名修士见着了牵马而行的陈平安三位,面对这三张陌生面孔,眼神都有些戒备,偷偷联络,同门修士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一起,抱团震慑这伙外乡人。
陈平安如今不再悬佩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