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渡口,早已被池水城少城主范彦霸占,驱逐了所有闲杂人等,鼓鸣岛少岛主元袁,黄鹂岛一大群白发苍苍老修士嘴里的小师祖吕采桑,还有来此避难已经长达半年的石毫国皇子韩靖灵,正在岸边谈笑风生。唯独少了一个石毫国大将军之子黄鹤,没办法,黄鹤那个手握石毫国东南六万精锐边军的老子,据说刚刚在背后捅了一刀石毫国皇帝,投靠了大骊宋氏铁骑,还打算扶植皇子韩靖灵为新帝,忙得很,黄鹤也脱不开身,只是让人寄来密信到池水城,要兄弟韩靖灵等着好消息。
池水城城墙轮廓越来越清晰。
田湖君走到船栏旁,小声道:“真要改变进城路线,故意给那拨刺客机会?”
那少年双手抱胸,咧嘴笑道:“不然你真以为我来这儿吃螃蟹啊?都他娘的快吃吐了的玩意儿,吃起来还贼烦,还不如家乡小溪里边的油炸螃蟹好吃,一口一个嘎嘣脆,筷子都不需要,那种滋味,才叫好。你们这帮书简湖的土鳖,懂个屁!兜里有几个臭钱,就瞎嘚瑟,你看我身上需要带银子吗?需要带一大帮子扈从吗?”
田湖君笑了笑,“小师弟是人中龙凤,我们这帮俗人自然不好比。”
少年身体后仰,扭过头,嘿嘿笑道:“大师姐啊,你就算这么说好话,也没资格当那开襟小娘,长得太丑,胸脯那儿又太小,真可怜,随便一把普通镜子,对你们这些姿容平平的女子而言,就是把照妖镜。”
田湖君尴尬一笑,她心底没觉得这是坏事。
渡口远处的一条湖边幽静小径,柳树泛黄,有个中年男人站在一棵柳树旁,远望书简湖那艘楼船,摘下了酒葫芦,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就是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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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龙泉郡当地百姓,越来越熟悉所谓的山上神仙,便有些人嚼出余味来,晓得了原来不是天底下所有的郎中,都能造出让人毫无痛觉、在难熬大病中安然合眼的药膏。尤其是不断有人被收入龙泉剑宗,就连卢氏王朝的刑徒遗民里头,都有两个孩子一步登天,成了神秀山上的小神仙。
杨家铺子就热闹了。七大妈八大姑,都拎着自家晚辈孩子往药铺串门,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寻访神仙,坐镇后院的杨老头,当然“嫌疑”最大。如此一来,害得杨家铺子差点关门,代代有一句祖训相传的现任杨氏家主,更是差点愧疚得给杨老头跪地磕头赔罪。
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要不然就是镇上的熟悉面孔,七拐八弯的,总能攀上些关系。杨氏在小镇不在那四大姓十大族之列,就是寻常有钱的殷实门户,总不好让店里伙计赶人,再说除非狠下心见血,否则真赶不走。
实在不行,药铺只好找人守在门口,苦口婆心劝说,老杨头根本不是什么老神仙,就是个怀揣着几张祖传秘方的老人。
这种骗鬼的屁话,谁信啊。越是这样,越让人起疑心,越来越觉得那个喜欢吞云吐雾的杨老头,是位隐世高人。
所幸杨老头好像不太在乎这些,也没让杨氏家主直接关了铺子,反而让药铺放话出去,他会些相面之术和摸骨称斤两,但是每次给孩子勘验是否有变成神仙的资质,得收钱,而且不便宜,一枚雪花钱。
小镇百姓到底是穷习惯了的,便是突然有了银子的门户,能够想到要给家族子孙谋一条山上路的人家,也不会是那种不把钱当钱的人,有人砸锅卖铁,攒足一千两银子,有人跟靠着向贩卖祖传之物而骤然富贵的朋友借钱,好在有不少人选择观望,第一天带着钱去药铺的人,不算太多,杨老头说了一通云遮雾绕的神仙言语,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杨老头只是摇头,没看中任何一个人。
等到登门的人少了后,药铺又开始传出话,不收雪花钱了,只要在杨家铺子买包药,就成,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一颗雪花钱确实贵了些。
如此一来,登门的人骤减。
杨家药铺是想钱想疯了吧。
然后不断有人反悔,去杨家铺子讨要那颗雪花钱,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铺子在这件事上异常坚决,寸步不让,别说是一颗雪花钱,就是一颗铜钱都休想。天底下你情我愿的买卖,还有退钱的理由?真当杨家铺子是做善事的?
所有人都碰了壁,结果突然有天,一个与杨家铺子关系亲近的家伙,醉酒后,说自己靠着关系,要回了那颗神仙钱,而且杨家铺子自己人都说了,那个杨老头,其实就是生搬硬套一本破烂相术书籍的骗子,就连起先的风言风语,也是杨家铺子故意传出去的言语,为的就是给药铺挣钱。
炸窝了。
杨家铺子一夜之间,名声狼藉,杨氏子弟,个个过街老鼠似的,埋怨不已,要求杨氏家主,让那个没本事就敢装神弄鬼的老家伙,从药铺卷铺盖滚蛋。
杨氏家主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安抚家族众人。
在那之后,药铺总算是清净了。
估计药铺和杨老头求着要给人摸骨看相,都没人乐意,不收钱都懒得搭理,除非给钱还差不多。
以至于药铺更换了两个店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