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
“大爷,我爷爷,我爷爷他,快不行了,呜呜。”张花花扎在脑后的长发松垮着,盖住了小半个脸,话一说完她的喉咙就放开了,头发全甩到了脑后。汤倩尧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堂屋里有哭声,跑进来一看是花花,就关切地说“花花,怎么了,怎么了?别哭,有事和大娘说。”
李朝正看见门口的三轮车,就对倩尧说“我先坐三轮车去医院,你骑电瓶车带着花花随后来。”他说完就往门口跑去。
三轮车夫看着朝正肥硕的身体说“大哥,我这三轮车带不动你啊。”朝正很不耐烦,他掏出二十元钱递了上去。司机发动了三轮车,开得飞快。
朝正到医院一看,病房里三层外三层,满满的全是人。张传玉和二女儿朵朵陪在张老头的床头,边上站着养猪的王七弟、马炳黎、大六、小飞、小三、孙娟等,曹伟和村支书骆全、村长孙传财,和腿脚不灵便的马题都在。马海洋不再疯傻,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朝正扫过一眼,没见马宝,他想马宝大概和别人一起看护养猪场了。他没时间和他们打招呼,直奔向张老头。张老头躺在床上,面色已白地像无常式的吓人。传玉见李朝正来了,声音水淹着轻唤道“大,朝正哥来了。”张老头闻言缓缓睁开眼睛,一丝喜色飘了出来。他努力地把左手往上抬了抬,困难地像抬起他的眼皮,“朝正,来,过来。”朝正快步上前,双手握住他“叔,侄儿来了。”
“朝正,你是,我,我们家的,大恩人”张老头像是砸断右肩时,顺便砸裂了气管,说话半逸半散。朝正不知道张老头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劲劝道“叔,您别多说话,多休息休息。”
“朝正,叔,今天,不和你说的话,以后,可能,没机会了。”张老头费力地蠕动着嘴,眼皮似乎重若千金。
“大”张传玉哭了起来,“你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上高中的朵朵,留着短发,像个英俊的小男生,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站在边上默默地哭。满屋子的人心情沉重。李朝正也难受起来“叔,以后,有机会的,您老好好休养。”
张老头轻轻笑了笑,肩膀好像不是自己的,一点也感不到痛,只是仍虚弱无力“朝正,别骗叔了,叔知道”说着他咳嗽一声“我的孙儿,宝宝,多亏你,给我们家留个后。”
“大,大,别瞎说”张传玉警觉起来,他知道朝正帮了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事不是让朝正为难嘛。
张老头看了一眼儿子“大,都快死的人了。”一句话又说得张传玉泪眼婆娑。
“宝宝,宝宝,快来啊,爷爷抱,爷爷抱。”张老头突然有了力量,在床上坐起,把手抽了出来四处招拥着。
“大,大,大啊!”张传玉泪水狂奔,老父亲已出现了幻觉。马海洋再也坐不住了,他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半跪在张老头床前“叔啊,都是我连累您了。”
张老头看着马海洋突然又清醒了,他抓住马海洋的肩想把他拉起来,怎能拉得动。朝正向马海洋使了个眼色,马海洋擦了把眼泪站了起来。“海洋,不怪你,我和你死去的大,也是好兄弟啊。”“叔!”马海洋呜呜地哭了。
“朝正,朝正”张老头又着急地叫了起来,手乱舞。“叔,我在这,我在这”李朝正就站在张老头面前,伸手握住他。他悲哀地看着张老头的眼睛,张老头已什么也看不见了。张老头抓到朝正的手,心安了。他“看”着李朝正说“传玉,扶我起来,我要替我们老张家给恩人磕个头。”这话他说得无比流利,中气十足。“叔,叔,这不折杀小辈们,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朝正忙按着张老头拼命拒绝。曹伟和骆全也一起劝张老头“叔啊,不用这样子,叔啊,不用这样子。”
张老头见儿子没动静,大喝一声“传玉。”传玉掰开朝正的手,搀扶起父亲。他眼泪哗哗地对朝正说“哥,俺大一直感谢您当初,给我们,家留个后啊。呜呜!”朵朵也帮着父亲搀扶爷爷。朝正仍是拒绝,又将张老头按坐在床上,对传玉和朵朵连说着“让老人休息,让老人休息。”马题走上来捅了下朝正,又指指张老头的眼。朝正抬头望去,张老头的眼里,两颗大泪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滚,刚还有些血色的嘴唇又变成青灰色,不住地抽搐。“朝正,让他走地心安点吧。”马题低声劝朝正。朝正不再拒绝,流着泪站直了身子。张老头在病床上,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在儿子张传玉的搀扶下,恭恭敬敬地给李朝正磕了一个头。一磕完,李朝正忙帮传玉,一起将张老头扶好躺下。张老头躺好后,张传玉扑通一声给李朝正跪下了。李朝正忙拉扯张传玉“你怎么也凑热闹?”张传玉赖在地上不起来,他说“哥,除了父亲,我只跪过你一个人,你帮了我们家大忙,若不是你,俺大可能,可能早就不行了,呜呜!”朝正一阵心酸。张老头听到了,赞赏儿子道“对,人不能忘本。”
汤倩尧和张花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李朝正问“怎么那么慢?”汤倩尧说“骑到一半,没,没电了。”
张老头听到动静问“宝宝,我的乖孙,你来了吗?”张花花扑到爷爷床上,刚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