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钰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被子无比沉重,全然不似羽绒被般轻盈。
再看四周,只见红漆实木的房梁高悬在上,素雅整洁的床帐将她与外面隔绝。而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整洁但破旧的被褥。
怎么回事?
独孤钰觉得自己太阳穴奇疼无比,她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寝宫吗?
昨日她才召见了那个由南国进贡来的小公子,十五岁的少年嘴巴甜得跟蜜一样:“陛下,您虽然是女子,可是比起男人却是一点都不差。还长了这么一张绝色的面容。”
独孤钰生平最讨厌别人碰她,可是这位小公子伸手摸她面颊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让她不由得晃了晃神。
她赐了这个小公子名号,抓着他的头发从太恒殿一直走到凤鸣殿。少年哭泣的声音如同针针利剑刺在她的心上。她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一夜笙歌,被翻红浪……
再醒来就是这番场景!
独孤钰伸手,用指尖拂过床帐,这种质地的东西不过十个铜板,谁把她弄到这里来的。
她是这片大陆上五千年以来的第一个女皇帝,她满手鲜血,手下亡魂无数,谁敢在她面前耍手段?
等等!
独孤钰目光一闪,她将手收回眼前细细打量。
奇怪!
她的一双手不仅小了很多,还带着一些薄茧。莫说她登基之后的奢靡日子,就是登基前十年,她也日日用天泉水洗手,整双手白皙透亮,美不胜收,如今怎么会有薄茧。
独孤钰正在疑惑,突然,门口响起脚步声。
独孤钰眉头一皱,旋即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脚步声近,一双手将那床帐掀开,一张俏丽素净的脸伸了进来,“小姐。”
熟悉的声音!
独孤钰如被雷击,顿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她从小的贴身婢女,娉婷。如今是宫中第一大嬷嬷,为她执掌宫中人的调度生死。
可是……娉婷怎么会如此年轻!眼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娉婷见她睁开双眼,轻轻问道,“小姐,今日是夫人的头七。我们要去烧纸吗?”
独孤钰疑惑地皱起眉。
母亲的头七?
可是,母亲不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就去世了吗?
难道说……
独孤钰骤然起身。她赤脚落地,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冲到门口。她一下推开房门,汹涌的风扑面而来。
娉婷被她的动作吓到了,赶紧取了披风过去:“小姐,你小心点。病才好,若又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然而独孤钰却震惊在眼前的景象中。
她记得当年母亲因病逝世,家中人道母亲是染了瘟疫,连夜将尸体火化。她只有将母亲的一缕秀发埋在院中一棵树苗下,日日提醒自己不忘丧母之痛。
二十多年过去,此树本该亭亭如盖。
可是,如今……
独孤钰指着院中的一颗小树苗,压低了声音问道:“娉婷。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她的声音冷冽与肃杀,一双明眸中几乎带着火焰。
娉婷愣了愣,以前的小姐温温柔柔,如今病了一场之后,气势却变得可怕起来,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了。她赶紧道:“小姐!如今乃武德十九年,腊月十八。”
独孤钰悠悠地呼出一口气,热气一遇到窗外的冷气就变成一团白雾。
她回到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
那么她还没有遇见那个人!也就是说,他还没死……
独孤钰的心不由得狂跳。
突然一股热浪从她的丹田涌出,漫过她的四肢百骸!
“啊!”独孤钰咬牙痛呼,一下摔到在地。
“小姐!”娉婷吃惊地大叫起来。“你怎么了?”
独孤钰忍着痛伸手拍了拍娉婷的手,“我没事,你扶我去床上吧!”
见惯了这丫头二十年后面手握大权生杀予夺毫不眨眼的模样,如今回到她才十五岁当丫鬟的时候,独孤钰还真有点不习惯。
将她送床后,娉婷在一旁焦急不已:“小姐,你当真没事吧,若你出了事情,我可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夫人。”
独孤钰轻轻挥了挥手:“我没事,只是想再睡一会。等我醒了,就去给母亲烧纸。”
娉婷点了点头:“好,小姐,那你好好休息。”
待娉婷离开后,独孤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如果说刚刚她还在怀疑自己之前的帝王生涯是不是黄粱一梦,如今她可以肯定她是重来了一次。因为前世十五岁的独孤钰绝对不可能在丹田内凝结出一颗丹丸。
武朝尚武,男女皆可修炼。而这修炼一道,以皮肤骨骼表面修炼为先。当自己的身体强化到一定层次之后,便会由外及内,生出一丝精神之力,而这精神之力缓缓聚集,加之利用精血孕化便会成为一颗处于丹田中的丹丸。当人体自然孕育出丹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