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乘势把手伸出去,与原野的右手紧紧地捏在一起,他的手掌粗砺而有力。
她用手指感受他的食指指肚和虎口,有老茧。
只有常年摸枪的手才会在这个部位磨出茧子。
待她站稳,他抽出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手上有茧?”她笑问。
“摸麻将摸的。”他沉着声音回答。
“这么粗糙的手,池大小姐受的了吗?”她追问。
他停住步子,盯着她,在昏沉天色中,他的目光如狼,闪着幽光,“夏小姐,我警告你,不要再试探我,摸索我的身份。……我和你并不是一路人,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有,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要说,我希望你尽快离开这里。”
他识破了她的目的,他有猎豹般的敏感。
“原先生,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不要再干涉□□。”她也在昏暗中看着他。
“如果哪天丢了命,还谈什么自由?”他的语气如冰,却是比冰还冷。
“丢了命也是我的命,与你何干?”她回敬他。
“你的命怎么了?谁的命不是命?你的命就不该珍惜吗?”原野用力的说,几乎用吼的,脖子上青筋直爆。
“……”夏木定定地看着他,他说的对,谁的命不是命?谁的命不该珍惜?
而且,他救过她的命,现在,她的命是他给的。
她凭什么不珍惜?
不珍惜她的生命就是背叛他的赤诚和奉献,这将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看他用力发怒的样子,是动了真格的了,夏木一阵心酸,一阵心疼。
看着看着,她软下来,“你舍不得我死啊?”声音柔软如春风拂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把你急的,不要生气了。你放心,我会珍惜生命的。”她淡淡地说:“为了我的母亲,也为了你。”
他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再想到夏岩打电话时她红了的眼圈,心中沉了一下,“你的母亲她……”
夏木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东坡先生讲过,不思量,自难忘,妈妈的面容身影不经意间就会跳出来,心中的思念和痛苦太多,她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哭泣。
黑夜有一块大大的幕布,情思与勇气在黑夜幕布下的土壤里酝酿、发芽、生根、破土、成长,而在夜晚,理智的防线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更容易让人动情生念。
妈妈和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是给过她生命的人,应该用一辈子去爱他们。
就因为心中藏着这份深情,才支撑着夏木勇敢地往前走。
两个人在昏暗的街头往回走。
再也无声,还能说什么呢?
突然,一束强光从身后照过来,回头看,一辆车子轰隆隆地呼啸而来。
原野一闪身,一把将夏木拉开。
车子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两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呲”地一声,那辆车却又在前面不远处嘎然而止,因刹车过急,车轮在地面上摩擦滑行一段才停下。
金利强从里面探出头来,“哦,原来是你们俩啊,悠闲自在地在这里轧马路呢?原野,有好货在你房间等着你呢,快点回来。”
不及原野答话,车子又飞驰而去。
“操!”原野将一粒石子用力踢出,石子飞得老远老远。
气氛如同结冰,夏木和原野沉默着回到客栈。
三楼,原野的门口,站着一位女子,黑丝袜,皮裙,红色的短上衣,胸部呼之欲出,名叫艳艳。
夏木看一眼原野,这女人是在等他吗?难道是他叫来的?
见到女子,原野的眉头不经意间蹙了一下,也只是一瞬,他又神色如常。
夏木从这位女子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夏木去开自己的房门,一时开不开。
原野已打开对面他的房门。
那个女子扭着屁.股,蹬着高跟鞋跟着他进去。
原野没有阻拦她。
他竟然没有阻拦她!
一股气憋在夏木的心里,她使劲摇晃着门锁,终于,门开了,她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门。
好生气啊,最生气的是,连表达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金利强所说的好货原来就是这个女人。
夏木咬着牙冲进卫生间里把淋浴打开,出来后,一把扯上窗帘,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衣服。
她伸出手去试水,凉水。
等了一会儿,还是凉水。
她无比焦躁,在地上转了几圈后,钻进了凉水里。
刚一钻进去,全身的寒毛倒竖,只觉得透心的凉。
脑中却不由的想到原野和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
她很愤怒,很失望。
洗澡,也没有心情。
她又急匆匆地从水中出来,擦头发,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