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抓住那女人的棍子,“他是你儿子?”
“是,哎呀,也不是了,反正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别管了。”女人嘴里说着别管了,却用手指头指着男孩子,对夏木数落起来,“你说说,啊,这么屁大点的娃娃,就已经学会偷东西了,还撒谎、打架、逃学,现在不打,将来还怎么得了。”
“别这么说他,”夏木说:“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女人冷笑一声,“你见过这么没用的孩子吗?昨天,我叫他帮我二哥家去赶羊,结果,他就把我二哥家的羊丢了,我二嫂哭着闹着让我陪羊,养他真不如养条狗,养狗还会摇尾巴,养他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就进了班房子,我还少操些心,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这么个丧门星。”
昨天丢了羊?看来他就是昨天那个放羊的孩子。
夏木心中感到愧疚,孩子丢羊是因为帮她,现在受责罚也就与她有关,她不能坐视不理,“那你也不能这么对待他,他不是个物品,不是你说有用就有用,没用就没用的,孩子不能物化他的价值。”
那女人有些懵,反撒起泼来,“到什么山头念什么经,你算老几啊,到我门上派不是,我是他妈,想咋管教就咋管教。”她一脸蛮横。
夏木看一眼孩子,淡笑,“我是他们班新来的班主任,假期家访,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跟他说会话,行吗?”
“哦,是老师啊,那随便你吧,这小兔崽子别回家来最好。”女人说着,转身回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夏木看看眼前紧闭住的大门,转身看着那个男孩子,他正缩坐在墙根下,用手抠从鞋子里探出头的大脚趾。
此时,几个孩子从一户人家院里风风火火地嬉笑打闹着出来,在巷子里追逐玩笑,男孩子看着,抠脚的手慢慢停下来。
一个小孩子跑过来,“唉,小七,我们在玩警察抓小偷,你来演小偷。”
男孩子准备起身去玩。
毕竟是孩子,夏木想,尽管是演小偷,还是想玩。
“回家,别和那野孩子一起玩。”出来一个老婆子断喝道,“跟着他不学好。”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刚半起身的男孩子又缩回到墙根下,再次低下头。
莫名地,夏木一阵心酸,她走过去,蹲在男孩的对面,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半天没有吱声,只用手抠脚。
夏木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最后,男孩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夏木,声音小小地说:“左小七。”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
孩子的情绪最不易隐藏。
“小七,你吃饭了没有?”夏木浅浅一笑,问道。
小七摇头。
“走,跟我一起去吃。”夏木说。
小七依旧摇头。
夏木提起裤管,露出脚腕上的药膏,笑,“小七,你看,昨天下雨的时候,姐姐的脚腕扭伤了,走路不大方便,你能帮帮我吗?”
小七抬头看看夏木,没有吱声,起身,去拉扶夏木,动作利索而敏捷。
被需要,小七也喜悦。
夏木抓住小七瘦弱的手,起身,“小七,你真是个好孩子。”
帮助夏木起身后,小七的神情没那么紧绷着了。
小七扶着夏木往巷子口走。
巷子口,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静静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事。
他的影子挡住夏木的路,夏木抬头,迎着阳光看去,是原野。
看见原野,她就轻快喜悦起来。
“我以为你在房里,给你带了午饭。”原野说着举举他手里的饭盒。
“谢谢。”夏木想起昨晚他走时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轻笑,“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扶你。”说着,原野过来扶在夏木的另一侧,低头她的耳朵边轻语:“拜你所赐,很好。”
“我可没睡好,一直想你。”她轻笑耳语,“后来梦见你了。”
她的胳膊紧了一下,她回头,“你捏我干什么?”
原野横了她一眼,没再理她,看向那孩子,“你的羊,还好吧?”
孩子低头咬唇嗫嚅不语。
“小七的羊因为我丢了。”夏木说。
小七见原野来,还给夏木带来了午饭,就松开了夏木的手臂,不再往前走了。
夏木察觉到小七的敏感,“小七,陪我一起吃饭。”
小七无言,踌躇不前。
夏木用手臂揽住他的小肩膀,笑着说:“小七,你是个小学生哦,老师天天有讲学雷锋,做好事,五讲四美。而且有句话说,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要是不去吃饭,就是好事没做完。”
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柔得令人陶醉,原野看着,如沐春风,女人啊,真是天生自带母性,会让人柔软下来。
小七抬眼,黑亮清澈的眼睛忽闪闪,“你真是我的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