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松松地辫下来,在发尾处打个结,配合着这身装扮,她也慢下素日里风风火火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流连在这街市的晨光烟火中,白皙笔直的小腿线条匀称。
烟火气、锅、碗里的水蒸气在空气里蕴着、散着,食物的香气最是诱人,吸引着来往的客人,吆喝声、说笑声、吸溜声交织其中。
这是专属于人间的味道,热闹、浮动。
许是夏木的穿戴、气质俱与本地人相去甚远,就总能引来他人的频频回眸和惊艳目光。
她回以淡然的一笑。
那边的目光,要么急忙避开,要么在秒内条件反射般笑一下。
也算是陌生人之间的瞬间亲切。
她坐在一张四脚不稳的小桌子前,要了一小碗馄饨。
环境简陋,味道鲜美,五元一碗。
多年来的漂泊生活,使得她养成了超级包容的胃口,什么地方的食物都能吃得惯。
片刻,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鲜馄饨上桌,薄皮、肉馅、紫菜、虾米、小葱花。
夏木还没开吃,就有流浪的小黄狗摇着尾巴凑过来。
它很瘦,肚子瘪着。
于是,她吃馄饨皮,把肉馅给它。
它吃得欢,小尾巴摇得更欢了。
吃完早餐后,夏木回客栈。
小黄狗流连在早餐摊前,等待下一餐。
客栈名曰:过客,门脸质朴,不大,在小城算是数一数二的住处了。
鲜有的,客栈门口停放着两辆悍马,夏木一一看去,都是京字开头的车牌号。
之前,夏木在小城里没有看到过悍马。
现在是清晨七点来钟,这个时间来,车主应是赶着夜路来的。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夏木多看了两眼,随后转身进门,见老板娘不在柜台后。
她上楼,刚到拐角,听到老板娘的声音,“哎,等一下。”
夏木回头,看向身后,果然是老板娘正对着她招手,“姑娘,你来一下。”
画了一夜,夏木也有些疲惫,便没有动,立在楼梯上,俯视着老板娘,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声调,“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退房啊?”老板娘胖胖圆圆、透着红血丝的脸上都是笑。
这里的女人大抵如此,与江南的氤氲水乡不同,西北风沙大,干燥,天气状况都直接而毫不掩饰地反应在女人们的脸颊上。
“怎么了?”夏木疑问,她没说过要走啊,而且房间是包月定的。
“是这样的,我们店里所有的房子都订出去了,”老板娘看着夏木,笑挤住眼睛,“所以你得尽快退房。”
来小城的这些天,客栈鲜有人光顾,夏木住的是顶层,三楼,是客栈最好的住房,但稀稀拉拉的客人,从来就没有住满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木直觉,这事与门口的那两辆悍马有关,看来悍马车主是来者不善。
“我交过房钱了。”她看着老板娘,平静地说。
“姑娘,你通融一下子,”老板娘已然有些不悦,还是硬生生地挤出了一点笑,“人家老板说了,把我的店全包下来,所有客房的房钱那个老板都交了,你想想,所有客房啊。这样吧,你多交的房钱我立马退给你,你现在就上去收拾东西,尽快离——”
“先来后到,我没有理由走!”夏木明白了,老板娘这是在撵客了,她面无表情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老板娘,“有热水吗?”在洞窟里蜷了一夜,她急需洗个热水澡。
“不走也得走,”老板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如川剧变脸,“你住店的这些日子里昼伏夜出的,我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板娘架起了胳膊,已经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声势逼人。按照她的经验,不正经是女人的“紧箍咒”,一念对方就要痛得跳脚。
夏木愕然,前两天,老板娘还说过空房一直有,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现在来个大生意,马上就翻脸不认人,毫无契约精神,她不想与老板娘过多纠缠,冷着声说:“你的眼睛只要认得我的钱就行,不用管我正不正经。”说完她就往楼上走。
“哼!”老板娘冲着夏木的背影喊,“等那包房的大老板下来,你不走也得走,让你脏了我的地——”
“住口!”
不期间,一个男人简洁而有力的声音截断了老板娘的话。
这个声音好听,带着独特的质感和霸气。
老板娘马上噤声,旋即换了副灿烂的表情。
夏木回身,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楼梯间逆光而下,一袭黑衣,背脊笔直,气场强大。(83中文网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