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彻底抛在了脑后。
当然,一并被抛下的还有吼得声嘶力竭的狴犴。
一直到走下天梯后,夏九歌仍然能隐约听到,来自于须弥山顶琉璃宫前,那只狴犴愤怒而不甘的吼声,其间还偶尔夹杂着求饶和威胁。
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夏九歌伸出手,将手心轻轻贴上了天梯。
和以往一样,掌心传来了温润的触感,让她有了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这是她的先人们,昔日的天人一族建起的天梯,虽然如今所有亲人已经不在,但这天梯却留了下来,穿越岁月的阻隔来到她面前,让她能藉此体会到昔日的亲情。
夏九歌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当初在如意珠中看到的画面。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父亲想了许多事情,包括须弥山上天人一族的日常生活。
他们虽然是拥有最接近神的力量的天人一族,但在平常的日子里,和这世界上的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湖水清亮,年幼的孩子们在金沙滩上玩耍,腹部高高拢起的年轻女子,正温柔地抚摸着腹部,红唇微微开合,似乎是在对肚子里的孩子喃喃低语,又像是在对那未出世的婴孩唱着旋律柔和的儿歌。
温馨的画面,盖过了那些黑暗的记忆,那些痛苦的画面只不过闪现了几下,紧接着视线中就完全被一个孩子所占据了。
确切地说,那是个满身血污,显然是才出生的婴孩。
此刻那柔弱的小身躯,正被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托住。
那一瞬间,夏九歌发誓,她听到了一声叹息,仿佛穿越了数百年的光阴而来,就是为了此刻让她听到这个世界上,她真正亲人的声音。
虽然那只是一声叹息,但在她心里,却仿佛能化作千言万语。
她并不是这世上的断线风筝,和这个世界毫无关联,就像她从前一直认定的那样。
事实上,她有亲人,而且还是爱她,为了守护她不惜付出生命做代价的亲人。
那个孩子睁开了眼睛,和婴孩时期的自己对视的瞬间,夏九歌的心里一片平和
再睁开眼睛时,她眸底的神情非常平静。
掌心处透出了柔和的白光,而那同样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天梯,竟从她手掌触碰的位置开始,一点点消失在了虚空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梯消失得越来越快,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整个梯子已经消失了。
虚空中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一样,隔着变幻万千的云幕,还依稀能看到须弥山的影子,当太阳跃出云海时,夏九歌甚至能看到山顶的琉璃宫折射出的幻彩。
但是,这仅剩的唯一的路也已经消失了,从此须弥山便成为与世隔绝的地方,再也没有人能进去,当然,留在里面的狴犴,也没有再出来的可能了。
除非他能突然修成什么大神通,将上古遗留下来的息壤也给搞定。
说来有点讽刺,他挖空心思设下这一惊天大局,甚至为此想办法弄来的息壤,然而一个阴谋搞来搞去,被困住的却是他这个始作俑者。
夏九歌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起了嘲讽的弧度。
这样的惩罚,对于狴犴来说是最合适的。
他有漫长到永恒的时光,可以在须弥山开心或难过,后悔或愤怒,但无论是怎样的情绪,都不可能帮他离开须弥山了。
夏九歌觉得,他这也算是求仁得仁。
狴犴最大的梦想,不就是对绝对力量的追求么?现在整座须弥山,连同龙神的如意珠都归他所有了,他可以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看到她和傅子恪顺着天梯下来,其余龙子们表情各异,最终都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除了嘲风。
“抱歉,让你成了一个连自己地盘都没有的龙神。”夏九歌轻咳一声道。
嘲风非常无所谓地哼道:“老子才不稀罕须弥山呢,一座荒无人烟的破山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他这么说了,夏九歌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提议道:“那你想要什么补偿,我看看有什么能”
“有!”嘲风应的特别快,“你再帮我用一次移魂术成不?啊不,是两次!”
夏九歌皱眉:“你想干什么?”
承继了天人的力量后,移魂术对她来说已经是小事一桩了,所以嘲风的要求并不算高难度,只是这移魂的对象是谁夏九歌总觉得有点异样。
嘲风碧绿的眼睛里闪出了热切的光泽:“把我的魂魄移出去,就算是再给我找个腓腓也行啊,然后他们几个你看谁不顺眼,就把谁移过来当这个龙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