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小镇的街道上很快便空无一人,格外寂静。
深夜,客栈,一盏红色的灯笼在屋檐下轻轻晃动。
夏九歌刚伸手去推客栈的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你比我预想中来得要快,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不然就让你扑了个空了。”
油腻腻的木桌旁,中年女子端坐在长凳上,华贵的衣物与高雅的举止,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少女,姬流云替她倒了一杯茶:“看你,衣服都湿了,快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夏九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步走上前来坐下。
只不过和姬流云的仪态相反,她是大马金刀的风格,长凳都危险地咯吱了一下,幸好坚持住了。
她没去理会姬流云倒好了的那杯茶,而是直接提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热茶,然后抹抹嘴,嘲讽道:“是啊,我要是受了风寒,就没人去替你收集灵珠,找那个见鬼了的须弥山了。”
被她这么直白的一说,姬流云脸上的假笑索性也消失了。rz90
“你知道就好。”她冷冷道,端起那杯倒好的茶送到自己唇边。
她这个样子,夏九歌看着还顺眼一些,比故作慈爱要真实多了。
说实在的,除了这张五官轮廓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她觉得自己和姬流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什么母女的话纯属无稽之谈,因为她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亲情存在的痕迹,能嗅到的就只有阴谋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猛然一抬手,把月魄拍在了桌子上。
被拍的桌子完好无损,但桌面上的茶壶茶杯却碎了个彻底,茶水流了一桌子,蒸腾起淡淡的雾气。
“我没工夫和你闲扯,最后一颗灵珠在哪里?”
茶壶茶杯在眼前被震碎,姬流云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兀自端着那杯茶慢慢地喝。
看着她不动声色的样子,夏九歌眼底陡然掠过浓重杀意。
银光一闪,她已经一脚踏在了桌子上,银色长弓毫不客气地对准了姬流云,弓弦上淡金色的箭支闪烁着冰冷的微光。
“你再不说,我会杀了你。”她的声音冷而坚定。
姬流云眉尖微挑:“也好,至少会有傅子恪给我陪葬。”
两个女人对视良久,最终,月魄无声无息地从夏九歌指间消失了,下一刻,她已经单膝点地,以屈服的姿态在姬流云面前低下头来。
“请你,”嫣红的唇微微开启一线,她的声音如同珠玉撞击般清冷,“告诉我,最后一颗灵珠在哪里。”
额前长发垂落,掩去了她的眉眼,羽睫轻颤,遮去了眸底流转的那一丝凌厉。
若为了自己,她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会在姬流云面前低头,但只因那筹码是傅子恪,所以她心甘情愿低下头颅,用屈服来换那一线生机。
沉默良久,姬流云终于放下了茶杯,轻笑出声:“原来,那个男人竟然是你的软肋,真是可笑。”
“有什么好笑的,身为女人软弱一些,天经地义,并不可耻。”虽然之前已经选择了屈服,但并不妨碍夏九歌小小地刺姬流云一下。
言外之意,姬流云不软弱,压根就不是女人。
姬流云脸色一变,硬生生地忍住了:“我可以告诉你那颗灵珠在哪里,但是,能不能拿得到,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那颗灵珠在唐国皇帝手中,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唐国。”
姬流云冷冰冰的语声传入耳中,夏九歌忽然很想笑。
尼玛,原来冤家路窄这个词儿不是白说的,到底是她树敌太多导致冤家遍天下,才让路变窄了,还是命运非要和她开玩笑,刀刀不离后脑勺呢?
唐国皇帝,那不就是李楚月的父亲么?
姬流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说,那位唐国皇帝非常宠爱李楚月这个女儿,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想为她寻个好归宿,嫁来大燕做摄政王妃,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期望还是落了空,听说他现在对大燕很不满意,是不是?”
夏九歌既然已经知道了那颗名为“玥”的灵珠的下落,自然懒得和她多说了。
她已经起身要走了,姬流云却像是找到了聊天的兴致一样,在她身后喋喋不休:“你现在回去,倒正有个好机会,听说那位楚月公主正要回唐国呢。”
听她提到李楚月的名字,夏九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还是在她的识海处,那时她也忒是托大,为了让李楚月还魂,竟然冒险让对方的魂魄寄居在自己体内,结果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咳咳,还连累得萧陌和傅子恪狠狠地闹了一场别扭,想想那天李楚月上了自己的身后做出的种种行为,她就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上次李楚月还扬言,要让自己的父皇母后找她麻烦。
现在可好,压根就不用人家费力来找她麻烦,她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