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应天府，或称京师，位于长江下游中部地区，背靠当时的主要产粮区江南，前又有长江天险为凭恃，这座城市本身也是一座坚城，由明初富商沈万三承建，主要以花岗岩混合糯米等物建成，易守难攻之非常。

再看朱棣的攻击方向，他只有一条路可取，那就是先突破淮河防线，从盱眙进军，依次攻下扬州、高邮、通州、泰州等要地，才能隔江相望应天城。

等朱棣一路打到长江边上，还没完，他还得从处于长江北岸的浦子口强渡长江，这个时候他的主要敌人就是长江水师了，渡过江之后，则是朱棣魂牵梦萦的目的地，应天城。

基于以上的各种现实条件，朱允文这边的防守实际上可以分成三部分，首先是长江以北的陆上狙击，其次则是陈于长江之上的水师，最后才是以应天城为核心的守城之战。

而徐辉祖和齐泰所担心的，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如何分配朝廷所掌握的有限防御力量，才能达到让朱棣举步维艰的战略效果。

在这里的关键问题是，水师的任务就只是镇守长江，无论长江南北两岸都和它没多大关系，而陆地上的防守就要弄出个主次了。

是重点防守长江北岸，直接拒燕军于此？还是收缩所有的陆地力量于京师，放弃长江北岸，让水师先抵抗？

这个问题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否则只会让己方原就有限的力量更加分散，这样只会有害无益。

“恩……”

朱允文看着地图，沉吟不语。

在徐辉祖和齐泰的一番讲解后，朱允文也大致了解到这个问题，确实是当前制定总体防御方案的最重要一环。

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任何对策都是镜花水月而已。徐辉祖和齐泰等人不知道“防御纵深”这个名词，但他们所思所想却正好契合。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朱允文苦思良久，终究是左右为难，你直接放弃长江北岸，让水师顶雷吧，好像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朱棣军中多是北人，不善于舟船之上作战，长江水师可以揍得这些旱鸭子找不到北。

可朱允文却知道，放弃长江北岸也有大大的坏处，不仅仅是放弃了一个防守要地，而且这样也对军心不利，明明可以防守北岸，为什么轻言放弃？甚至连水师上下都很有可能大有意见。

而换个方案，从长江北岸至应天城步步设防的话，问题也非常突出，就是有限的力量会被人为分散……

说不定，派到长江北岸的军队因为背水一战的原因，觉得自己就是一支孤军，会不战而降呢。

“你们意下如何？”

朱允文到底还是举棋不定，只能先问一下他们的已经。

“陛下，臣认为，不如放弃北岸吧！整个应天城，朝廷能掌握的军队不过十万而已！”

齐泰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仅仅十万军队啊，要防守那么多地方，谈何容易！

“臣认为，寸土之得失，我们必须锱铢必较，因为它关乎人心胜败！如果主动放弃长江北岸的六合以及浦子口，无疑于把一个消耗敌人的机会拱手相让，还有，如果朝廷都没有这种与敌死战之决心，我们还能期望底下的将士们能奋不顾身吗？！”

徐辉祖见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跟齐泰大相径庭，相去千里。

没错，徐齐二人一个是掌管五军都督府的魏国公，一个是当朝兵部尚书，他们的差异在于文武之别！

见到两人的针锋相对，朱允文并没有轻易表态，又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瑄：“陈爱卿呢？”

“臣……不敢妄言！臣是水师都督，无论陛下和朝廷如何决定，水师绝无任何怨言，只知奋勇杀敌，镇守长江！”

陈瑄其实和皇帝一样左右为难，他自己知道自家事，他当然更倾向于兵部尚书齐泰的意见，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罢了，不过他哪敢同意齐泰？要知道魏国公可是他的顶头上司！甚至于，他这样做的话皇帝也很有可能有意见！

不如中立，只说水师的分内事好了。

朱允文心里只能苦笑，放过陈瑄不谈，徐辉祖和齐泰所说的……其实都很有道理！

而这种情况却是让最后拍板的人大感为难，谁都有道理，偏偏拍板的人没有道理！

到底听谁的好呢？

朱允文知道，这就是一种押上自己一切所有的二选一的赌博！它可以靠运气，也可以靠自己的长远眼光，总之你必须作出抉择，成功的话自然英明神武，失败的话……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啊？！

“等等！”

朱允文突然沉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把在场的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着皇帝。

“灵壁之战后，我军之剩余在哪里？”

朱允文高声询问道，语气里饱含着一种喜悦和希望。

灵璧之战后？

徐辉祖和齐泰不由得对视一眼，眼里都透露出一丝不解。

“回陛下，自灵璧大败之后，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