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芳的手下不可谓不强干,天色蒙蒙放亮的时候,整个牛尾村已经被打扫干净,除了前门外多出了一堆废石烂瓦,什么尸体刀枪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韩百航应邀与孙传芳同去小金山寺礼佛一日,而后一同返回福州协商大事。所有人都折腾了一宿,趁着天光还未大亮,都各自休息去了。人多事杂,韩百航再没见着小姑娘刘晓雅。
“石头如何了?”西院是不能住了,又给韩百航几人换了个小院。韩百航刚刚进屋便询问道。
“没啥事!”虎子道:“那土枪原本就没啥威力,炸膛也不伤不了人,石头是被震晕了。刚刚醒了一阵,还是有些头昏,问了问您的情况,知道您没事,便又睡过去了。”
听说石头没事,韩百航这才安下心来,疲惫的叹了口气,爬上自己的床,刚一躺下,便要睡过去了,几乎是哼着说道:“天亮了喊我。”
“是!”高洪义和虎子立正领命。忽逢大变,高洪义和虎子哪敢休息,唯恐另生枝节,大乱之世,谁人可信!高洪义守在韩百航的门口,虎子在院门口站岗。三四个钟头之后,日上三竿,韩百航还在昏睡,虽然他提前有喊他起床的话,可
是高洪义和虎子都是及有默契的没有遵命行事。
不仅高洪义二人不喊他,就连孙传芳那头也没来过一个促驾的。想来这一夜的折腾,孙传芳也是累的不清,先是跟土匪干了一架,接着又跟韩百航一番唇枪舌剑,尔虞我诈,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一直到了中午,虎子窝在门口晒着暖烘烘的太阳,也是熬不住的睡过去了。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推开,小姑娘刘晓雅抱着个饭盒,看见几乎放横躺倒在地的虎子先是一惊,随即扑哧一笑,踮着脚从虎子的
小腿外跨了过去,紧紧抱着怀里的饭盒蹑手蹑脚的往屋里去。
屋门口,高洪义的睡相比之虎子更加难看,头枕在满是灰土的石头台阶上,怀里抱着杆从孙传芳那里借来的步枪,一边睡一边还在哼哼,看来真是累着了。
小姑娘越看越乐,捂着嘴,悄悄的绕过高洪义的头顶,钻进屋里去了。
屋子里挨着放了两张床,一张临时搭的行军床上躺着脸上缠着纱布的石头,一边的大床上躺着韩百航。
小姑娘轻轻的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悄没声的来到韩百航的床头,她蹲下来,用手拄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很轻的男人。乡亲们都在议论,说这个斯文的大哥是位将军,手握千军万马,是个顶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小姑娘不信,这个只有二十几岁年纪,总是很谦虚,很温柔的大男孩会是个杀人如麻的军阀?也许在小姑娘的心
里,她更愿意接受,这个男人自己的说法,他是一个路过的商人。
他一定不是骗我的!小姑娘看着韩百航很斯文略带着点憨态的模样,心里暗暗想着。“谁!”足足睡了六个钟头的韩百航忽然醒了,一睁眼如同猛虎一般,吓得刘晓雅哇呀一声坐在了地上。外头高洪义被这声音一惊,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枪闯进屋去。却看见师长韩百航正拉着刘晓雅,要把
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姑娘刘晓雅大眼睛眨呀眨的,被端着枪的高洪义吓得怔怔的不敢动作。
韩百航看了他一眼,笑道:“高大哥,这里没事,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高洪义看了看韩百航又看了看刘晓雅,讪讪的笑了笑,挠着头退了出去。
韩百航将刘晓雅拉起来,道:“你可知道你今天可是干了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刘晓雅不知所谓。
韩百航一抱拳,道:“姑娘今日只身闯辕门,匹马过两关,直取帅帐,这还不算是轰轰烈烈的大事么!”说到最后,韩百航自己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这,刘晓雅才明白韩百航是在逗她。刘晓雅也是扑哧一笑,道:“真当你这儿是说书讲的万马营么,谁喜欢来么!”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韩百航看见了桌子上的食盒,问道。“是啊,村里三婶子家炖了只鸡,让我给你送来!”刘晓雅拍了拍身上的土,快走两步将那食盒打开,将里头的一只粗泥胚的海碗拿出来,瞬间鸡汤的香味就漫了一屋子。刘晓雅拿着一个备好的小碗,舀了
些汤,又夹了些鸡肉,递到韩百航的身前。
“饿了一宿,快吃些吧。”
韩百航看了看神情全都专注在鸡汤上的小姑娘,紧抿着樱红的小嘴,不禁淡淡一笑。
韩百航确实饿了,接过碗来,也不要勺子,只是对着汤吹了吹,一仰头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
“烫烫烫……”烫的韩大师长龇牙咧嘴的用手直扇忽。
小姑娘看的咯咯直笑,道:“谁叫你喝的那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喝了些热鸡汤,韩百航觉得浑身舒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了几拳,又踢了几脚,弄得屋子里烟尘激荡。
“咳咳咳……”小姑娘呛的咳了几声。韩百航这才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骨子里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