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战争的阴云不提,这天确实是个好天气,日风和煦,湛蓝的天空上有一轮火灼的日头,把前几日大雨湿潮的路面烘的干燥,正利于大军开拔。出了山区就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前进索敌支队的五千人马以营纵队行军,十二个营前后延绵数里,拉出了一条一字长蛇阵向良乡奔行。
虽然已经两天三夜没合眼了,可韩百航没有感到一丝的疲倦,他骑在一匹高大懔悍的战马上,被数十骑兵簇拥着,在平原上纵情驰骋,心中豪情八面,感受着号令千军以及纵马奔驰的快感。在旁人看来他这个司令豪气冲天,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他更多是在释放着连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压力,带领一支几十人的溃兵发展到今日数千之众,他所承受的压力无人能感受,到了现在才有一丝放松,若不是顾忌长官的威严,他最想的事情是放声吼叫一番。
“韩司令,再有五十里就到良乡了,刚才收到电报,徐树铮派来了陈文运第三师五旅前来接应,应该距离我们不远了。”林建岳策马从后赶上,与韩百航并驾齐驱道。
韩百航放缓马速,侧头道:“林副司令,你对所来五旅的情况知多少,曲同丰不便露面,还是要你出面应付。”
林建岳道:“五旅的旅长与我同是保定同学,应付他不成问题。不过到了良乡,曲同丰无论如何也得露一面,以防他人起疑心。”
“这个我晓得,已经安排曲同丰养伤去了。”韩百航点头道。
所谓的养伤,就是让曲同丰躺入担架里,故意在他身上缠着抹了马血的纱带做负伤的样子,专为掩人耳目之用。
林建岳想起曲同丰此时的窘状不禁苦笑,曲总指挥这遭算是颜面尽失了,对韩百航的手段他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为了防止曲同丰不合作,韩百航竟然派了四个浑身缠满了手榴弹的士兵做曲同丰的卫弁,把曲同丰吓得不轻,躺在担架上听话的不得了,全无昔日的总指挥雄风,这一路上被烈日直照,还要盖着被单,热的满头是汗,苦不堪言。
“命令部队加快行军,前哨线加强警戒,提防第五旅有异动。”韩百航下了一个命令,就要继续催马奔行。
“报!……报!”忽然后面有人高声叫喊。
韩百航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向后望,马弁们让开了一条道,一个骑兵奔驰过来飞身下马敬礼道:“报告司令,后卫部队抓到一个人,他自称是周栋良副团长派来的通讯兵,有命令要给你。”
“周副团长?”
韩百航一愣,侧头与林建岳对视一眼,道:“快把人带过来。”
不一阵把人带到,来人是个一等兵,向韩百航敬礼道:“韩连长,周副团长命令你停止行军,速速返回琉璃店。”
韩百航一听通讯兵喊他韩连长,心里暗叫不好,这不是兜底了吗,忙一瞪眼喝道:“此人谎报军情,把人给我带下去,关起来好好审问。”
通讯兵大吃一惊,刚要叫冤喊屈就被跳下马的马弁给放倒捆了个结实,有人还给他嘴里塞了个酸臭的破布,熏得他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看着马弁把人带走,韩百航给一旁的副官长使了个眼色,说是副官长,其实就是选锋队五排的老兵,跟着他水涨船高,当了个没军衔的副官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马,此人极有眼力劲,找了个由头跟着马弁去处理善后。
林建岳脸上露出狐疑,张嘴就要说话。
“继续赶路吧。”韩百航打了个哈哈,不给林建岳说话的机会,狠狠地一抽马屁股,战马飞窜了出去,马弁们紧随其后。
林建岳落了半个马身跟在韩百航身后,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刚才通讯兵明明喊韩百航连长,而周栋良带来的命令也很明确,绝不可能是谎报军情,可韩百航愣是装作没听到,这一切都令他生疑,他目光一直盯着韩百航,想要向他一问究竟,但鬼使神差的没有开这个口。tADX
韩百航后背冒汗,他真怕林建岳问及刚才的事情,都是明白人肯定是瞒不过,到时只能如实相告了,他这个小连长的身份一旦揭露,势将影响对部队的控制权,试问林建岳的堂堂少将旅长,怎么会屈尊在第三师的一个小连长的手下听命,这就要出大事了,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一直跑了十几路,林建岳都没有开口。
在行至良乡四十里远的时候,部队终于和前来接应的第五旅碰头了,韩百航暗中命令各营做好战备,让林建岳前去应对。
林建岳拍马赶到前卫部队,与第五旅的旅长李如璋会面,两人会面互相敬礼,林建岳笑道:“如璋兄,劳烦你远来接应,我代表一师感谢你。”
李如璋摆手笑道:“你我是同期同班的同学,说谢就客气了,早上接到老兄的电报,我生怕你突围不成,便火速赶来,好在老兄突围出来了。对了,电报里讲总指挥负伤了,没有大碍吧。”
林建岳道:“险的很啊,一颗炮弹刚好落在总指挥身边,炸死了卫兵七八人,总指挥福大命大,只受了点轻伤,我已经让医护兵包扎过了。”
李如璋道:“我得去探望总指挥一下,部队里的保定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