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扬州,江北陆海军军部,指挥中心。
王永安闭目养神,两鬓已经有了斑白的头发,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上老了十几岁,他整个人身心俱疲。
不一会儿,李耀走了过来,说道:“大帅,袁世凯送的十万吨粮食到了。”
“嗯,知道了。”王永安点点头,揉了揉有一些红肿的眼睛,长时间的观察地图让他的眼睛有一点疼,江淮流域的气温逐渐升高,而且连续半个月没有下雨,整个指挥中心里非常闷热。王永安解开了两颗纽扣,喝了一口酸梅汤去暑,却发现怎么也去不掉心中的火气。
“唉……”王永安叹了口气,最近得到袁世凯方面的支持越来越大,他们提供了弹药、粮食、药品,甚至包括了不少保定陆军士官学校的学生作为低级军官。如果是从前的话,王永安必然会再三甄别,唯恐北洋方面派来间谍,将来架空他的权利,然而现在江北缺军官缺士官,王永安也顾不得北方的人来鸠占鹊巢了,对他来说,先把日本人赶跑再说。
“报告!”刘通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犹犹豫豫地说:“夏营长他……夏营长阵亡了!”
“什么?夏铭?”王永安瞪圆了眼睛惊呼道,“你说的是夏铭吗?”他紧紧地抓住了凳子的把手,眼神中流露除了急切的表情。
刘通不敢正视,低下了头,“是的,第十师昨晚负责突袭第十六师团侧翼,但遭到日军的伏击,夏营长主动要求留下来断后,最终陷入日军包围。其后孙传芳师长撤出之后重新整队,并亲自带人重新杀了回来,救出了一百多国际营战士,而夏营长却在掩护战友的时候,被日本人用刺刀刺死。他的尸体被孙师长抢了回来,孙师长说夏营长身上被刺了二十几刀,他的手枪打光了子弹……他是力战而死。”
王永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夏铭是他重点培养的江北继承人,没想到年纪轻轻便死在了江都城下,更没有想到是因为为了断后掩护队友撤军而力竭阵亡,这让他如何接受。
“夏铭啊夏铭,你怎么就死了呢?”王永安不由得留下了泪水,这个给他印象极好的年轻人,就这样意外地阵亡了?
两天前第一师师长邵永勤中弹受伤,不得不送回到后方养伤,第一师师长由原参谋长干玉龙代替,今天甚至连夏铭也阵亡了,不知道这一场战役结束之后,将有多少江北好儿郎牺牲在家乡啊。
李耀叹了口气,走到王永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记得这小伙子,当初他说作为军官最高荣耀就是死在战场上,所以他现在是完成了宿命。对了,他的妻子怀孕了吧,好像是在圣卢卡斯。”
“是,孩子才出生半年。”王永安道。
李耀说:“以后我们好好对待他的孩子吧,夏家不能断后,给他河北老家送信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都交给你了。”王永安难过地低下了头,眼中不禁回忆起与夏铭的交情,感慨世事无常风云变幻,也许自己下一秒就会成为下一个夏铭。
此时副官处电报员急急忙忙跑来,将电报送到李耀手中,李耀看了之后脸上露出欣喜,说道:“大帅,张岗镇取得大捷,李祖植全歼第十九旅团炮兵部队,正准备继续力量反击,准备两日之后对第十九旅团发起终战。”
“终战是什么意思?”王永安抬起头问道。
“不就是正面进攻吗?”李耀道。
总参谋长冯衡此时走了过来,摇着头说:“不是,李祖植的意思是,两天后如果不能把鬼子的第十九旅团全歼,他们则必须撤离张岗镇,否则缺少弹药的第二师反倒会被全歼,这是第二师的最后一战。”
“也难为了李祖植了。”王永安苦笑说,“但是论防守,江北军中除李祖植外无出其左,只有他能够守得住张岗镇。”
“报告,江都前线指挥部发来急电。”
王永安接过电报,大笑起来,说:“等待的时机到了,今天晚上,方咸五和李士锐正式对日军第十六师团发起总攻,方咸五已经下令给陈健与刘辉,占领南通之后立即向泰县发起进攻,切断日军逃跑路线。”
指挥中心内的所有军官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穷江北一地之力,独扛日本讨伐军,而今江北军越战越勇,已经能够全歼日军了,这是多么大的胜利。一些军官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王永安也深受感动,说道:“今天晚上大家睡个好觉,明天等待消息。”
李耀打趣道:“只怕大帅你睡不着觉。”
王永安道:“给我弄一瓶二锅头,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这个可以有。”李耀道,王永安平日不怎么饮酒,酒量小,喝一些酒就会醉,要是他真的喝一些二锅头,恐怕真能睡得着。
很快,二锅头被李耀弄来了,李耀还让人弄了一些小菜,江南的醉虾和江北的地锅菜,王永安美美地吃了一顿饭之后,喝了二两酒,对大家说:“除非有要事,否别叫醒我,只等我醒来询问好消息。”大家心情都非常愉悦,纷纷点头。
王永安回到自己的宿舍间,任由玉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