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晏沉吟的道:“皇上,我不懂政治,如果你是那个细作,你潜伏在阡陌大陆的都城,你会怎么做?”
这个假设着实是大不敬。
可是苏晏晏不是原住民,对皇权没什么敬畏,一工作起来,就更没这个意识了。而圣佑帝在自己人面前,是没什么架子的,他又是个特爱琢磨事的,就真想了想:“其实没多少能做的。”
苏晏晏一怔:“啊?”
圣佑帝道:“匈奴与我们隔着一道海,一个天门山,这个地势是改变不了的。就算那时,他们的人马,真的打败了三哥,打过了天门山,也最多闯过一两个郡县,撑不了几日的。你总该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粮草不继,只能就地劫掠,这种方式,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我们打回去。”
“其它的,篡位?太难。挟天子以令诸侯?更难。”
苏晏晏道:“可是他栽赃给你,不是要扶起太子么?”
“未必,”圣佑帝洋洋的道:“他也许只是想把水搅混,毕竟朕登基之后,一定会整肃朝政。而且他应该也知道,三哥、七弟都是站在朕这边的,我们兄弟齐心,他们再想做什么都难了。”
苏晏晏默默点头,圣佑帝是个不会被打乱思绪的,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如果他想渗入阡陌朝廷……你要知道,做官不是件容易的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最多私底下收些贿赂,安插个自己人,但明面上绝不敢有什么大过,至于刺探消息么……大多的消息对他们无用。”
他忽然轻轻叩掌:“说到这儿,朕倒是有了点想法,什么消息对匈奴有用?朕可以沿着这个方向查,就能查到他最可能在什么位置。还有当时消息不是说内阁?盐运使?还有河图郡那个郡太守,这几个人安插的时候,都是谁在其中起了作用……”他滔滔不绝。
七王爷一直坐在一旁,听两人说话,忽然淡淡的道:“没这么复杂。”
两人一起转头看他,七王爷道:“匈奴即便不是我们认识中那个匈奴,但也仍旧是贫瘠荒凉之地。我们对他们来说不可战胜。也许他们兄弟几人,只是用这种方式在匈奴王的心目中争夺位置,看谁能为匈奴拿到更多钱财物品,就是下一个匈奴王。”
他看看两人的表情,皱皱眉:“不对么?盐运使、河图郡,都是因为富有才变的重要,换言之,除了富有之外,他们并没有其它特别之处。我读到书上说,草原游牧民族都是以强夺其它部族的牛羊马匹来生活,抢到多的就是英雄。”
苏晏晏张大眼睛,七王爷又道:“还有,岂不闻乐不思蜀?也许他来此,只是想安享富贵……就算他起初没有这个想法,待久了,也会有,不然他怎么会想方设法的与匈奴切断联系?希望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匈奴似的。”
七王爷从不多说,可是每次他开口,都让人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好像从来不走弯路,每次都是直接一步走到终点。
苏晏晏喃喃的道:“皇上,你用生命诠释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圣佑帝瞪了她一眼:“你还不是一样!”
苏晏晏笑了笑:“好吧,我也被七哥哥引发了灵感,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我觉得这个刑部大牢的案子,就是呼衍恩和在给我们送菜,我们顺藤摸瓜的摸下去,一定能抓到一条大鱼!这个大鱼就是他备好的替身。然后这个案子明面上就结束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圣佑帝点了点头:“嗯,不管怎么说,你尽快给朕来个结果!”
“我懂我懂!新官……新皇上任三把火么!”苏晏晏随口道:“你放心,你们家兄弟同心,绝对能赢过他们家兄弟砌墙的!”
圣佑帝问七王爷:“这兄弟‘砌’墙,是我以为的那个词么?还是兄弟几个一起砌墙的意思?”
七王爷唇角微弯:“这只是晏儿的一种诙谐。”
“是么?”圣佑帝道:“经常恢谐一下,所以真不认识的时候也可以当做是诙谐?”
七王爷淡淡笑道:“人至察则无徒。”
“行。行!”圣佑帝起身,叹了口气:“那朕不‘察’了,朕走了。”
刑部大牢之事,除了昭雪寺,还有三司,都察院是纪帆,而事情就出在刑部,所以刑部尚书韩林也是责无旁贷。他们本来就是地头蛇,还没等苏晏晏出马,事情就查了个差不多。
要知道,阡陌大陆的火药作坊都是朝廷管控的,先查火药来处,查到是谁买了,或者有机会偷到火药。然后再查投掷火药的人的来处和去处,看当时有没有人看到。
很快,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安德侯府,安德侯也是武将,几年之前救过太上皇一命,所以才渐渐发达起来,一直做到了大司马,位高权重。
但即便有的是证据,安德侯却坚持不认,而有救了太上皇的事情在先,新皇初登基就处置他也不好,直到后来,纪帆借了个千面门的人,配了药水,从安德侯脸上细细的剥下一层人皮面具,已经与他本来的面目几乎长在了一起,剥下之后鲜血淋漓,露出来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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