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穆天翔先朝各位长老、执事微微拱手做礼。
“想必大家都已知晓半月之前,五丫头伤人之事。她毁了我儿初涵的脸,打碎了七丫头的丹田,还打伤数名毫无还手之力的丫环。”
他语气极为愤慨,冷冷道:“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罔顾姐妹情义!无视家法,畏罪潜逃,今日方归!我执掌训诫堂十多年来,只见过这般品性恶劣的穆家子弟,便是其父!”
提起十多年前震动穆家的穆天行,一群人皆是目光阴冷地看着穆倾姿,厌恶情绪宛如实质。
穆天翔语气和缓了些,神色却如旧:“本来直接交由训诫堂处置就好,偏偏涉事人身份太过特殊。”
他眼底情绪诡异莫名,脸上隐隐带了一丝阴戾的笑:“穆倾姿乃是族长的亲孙女,初涵又是我的孩子,我若是轻易处置,难保某些人心有微词,所以请大家一起处理。”
穆倾姿心里暗哼一声,这还没开审呢,已经往她头上扣了好多个屎盆子了。
话还说得如此委婉动听,不愧是惺惺作态个中高手!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敢如此,一是要借众人之力狠狠处置她,二是因为……
料定她爷爷根本不会出手干预!
而夜爝听了一会子,已是睡意全无,眼中泛起些许兴味,拖长了尾音自语道:“看人类自相残杀,有趣极了。可本帝,怎么忍心让自己的人吃亏呢……”
穆倾姿无心理会他,只微微牵动唇角,做一个不屑的笑,继续静观其变。
穆天恒神色肃然,焦虑蹙眉,目光落在穆啸宇身上,心底存着一丝微渺近于无的希望。
看今日的情形,据理力争的话很困难。
因为对方根本不会和你讲道理!
在座的人神色阴沉之余,早已看向穆倾姿,不加掩饰地议论纷纷,声声可闻。
“穆天行的孩子?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穆初涵的爷爷大长老,也是眯了鹰隼般的老眼,阴恻恻道:“铁证如山,好几位医修都可作证,族长可不要徇私,让我等寒心哪。”
身为族长,穆啸宇修为乃是穆家第一,耳力自然极佳,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神色越发阴沉了。
他骤然望向穆倾姿,厉声道:“五丫头,此事是否属实?”
穆倾姿心底有恨,面上却越发平静,在众人的异样目光中,一字一句道:“确有此事,但也是恶人先告状!”
她音色清冷如冰雪,身形略显单薄瘦削,可气势却丝毫不弱,异常果决的语气,竟然震得一时无人反驳。
清越的声音在大厅中扩散,穆倾姿据理力争:“凡事都该有个前因后果,怎可为何不提事情缘由?可敢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
听见穆倾姿反驳,毫无认罪之态,穆初涵柳眉一拧,便欲开口说话。
贾婉眼疾手快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免得坏了形象。
她自己则是尖声道:“真相?真相就是你毁了涵儿的脸,同样是女儿家,你怎的如此狠心?”
议论声又起,穆倾姿目不斜视,不理会任何人,神色自若道:“在决定我的罪行之前,我有权利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十六天前……”
管他们信不信,她将那日身体原主被打一事说了出来,讥诮地道:“我那天若是死了,我相信穆初涵根本不会受到任何责罚。可她自己愿意同我比试,输了之后却不肯承担后果?”
再度提起此事,穆初涵小脸气得发红,按耐不住地冷哼道:“族里比试向来点到为止,你却恶毒地毁了我的脸,还废了小七的修为,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恶毒?怎么不说是你先毁了我的脸?”穆倾姿抬手扯下了黑色面纱。
其实么,穆倾姿脸上的剑伤早就好了,光洁如初。
不过在摘下面纱之前,夜爝心思深沉地在她脸上使了个障眼法。
虽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此时看着面上却仍旧伤疤斑驳。
看着那张遍布黑红伤痕的脸,不少人的目光都是一缩,满眼厌弃。
穆倾姿微微一笑:“我只是轻轻摸了她的脸几下,她却一剑一剑划烂我的脸,之后又推我落崖,到底谁恶毒?”
穆天恒知晓她的脸没事,又见她态度如此沉着冷静,心里暗暗欣慰之余也放松不少,朗声道:“没错,哪有无缘无故的仇怨?”
穆天翔转眸朝他看过来,四目相接的一瞬,彼此眼底都有冷厉之色。
穆天恒眉心始终微蹙着,他心里有些不悦的。
因为今日族中商议几天之后的家族大宴,他同样身为执事,却居然没有收到通知……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穆啸宇神色阴沉,听着下面的人争论,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他偶尔瞥穆倾姿一眼,看到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时,眉间会越发皱紧几分。
太像了,这双眼睛,和天行实在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