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没了耐心,桑离只知道,肤施城破,父亲不知身在何方,而刘瑾现在必然落入了挛鞮冒顿的手中!
剑指着绿荷的胸口,桑离的脚没有停止。皱眉,绿荷默默地侧过身去,由着桑离一阵风似地卷过。
漆黑的夜空,被无数的篝火照得通红透亮,熊熊的火光和漂浮的灰烬映照着篝火旁的匈奴强盗更加猖狂残酷。篝火上架着烤羊,腾腾的冒着热气,肥厚的羊油流到火堆上,发出滋滋的诱人歌唱。凯旋而归的匈奴战士毫无倦意,个个雄姿勃发,正在把酒言欢,粗狂的笑声直冲云霄。
桑榆放眼四顾,挛鞮冒顿和几名副将坐在最中央的一堆篝火前,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偶尔和身旁的几个匈奴军官耳语几句,便紧抿薄唇,盯着面前燃烧的篝火冥思。
桑榆笔直地向挛鞮冒顿走去,长剑拖地,画出一道迤逦的痕迹。最终剑尖停顿在挛鞮冒顿的面前。
周围的谈笑声慢慢平息,一切停滞,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桑离一人身上。有的士兵是愤恨,愤恨桑榆敢对他们勇猛无敌的王举起长剑;有的是惋惜,惋惜如此的绝色很快就将香消玉损。但沉寂只余片刻,很快挛鞮冒顿的侍卫就拔出刀剑,将桑榆和挛鞮冒顿紧紧地围在中央,死亡般的沉默。
“退下。”平稳的声音打破压抑的沉寂,挛鞮冒顿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桑榆。周围的士兵退开,桑离直面挛鞮冒顿。
四目相对,竭力稳住颤抖的手,终于,伴随着一声尖叫,长剑刷地刺出。
挛鞮冒顿猛然欺身而进,桑离的右手手腕被狠狠一握,本就受伤的右手控制不住的撒开,长剑骨碌碌地滚落。
“两国交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桑儿,从今往后,不可再肆意妄为,否则——”松开手,挛鞮冒顿危险地半眯着眼睛,暗沉的嗓音有着浓浓的警告,“定不轻饶。”
“狗贼。”桑离两眼是熊熊的怒火,弯腰拾起长剑,朝着挛鞮冒顿再次挥去。挛鞮冒顿的双眼突地瞪大,寒光逼视,凌厉凶残,额头,似有青筋暴出,这样的神情,分外骇人,除却桑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啪的一声,绝对不是血肉翻飞的声音,是金属被生生折断发出的脆响,一柄剑,被挛鞮冒顿夹在手里,拦腰折断。桑离的手不停哆嗦,巨大的力量使得她手一阵发麻,勉强握住断剑,刺杀似乎是个错误的鲁莽决定。
“弟兄们为匈奴立下汗马功劳,今夜我们纵情玩乐!”身形一闪,铁手将桑离牢牢桍在胸前,嘴角上扬,魅惑邪肆,挛鞮冒顿的声线微微停顿,“将俘获的汉猪都拖出来,兄弟们射箭饮酒为乐!”
空旷的夜里,欢笑声响彻云霄。桑离感觉夜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浑身的血液似要冻结,冷凝的气息使得她想要后退。但事与愿违,钢铁般的巨臂将她牢牢禁锢,难以动弹。
一排排高高的木桩依次排开,一些匈奴人倒拖着俘获的汉军将领来到木桩前,地面被无情地划出一道道痕迹,灰尘,和着汉军将领的鲜血。桑离的眼睁得不能再大,她已经无法去关注匈奴王的残暴,只仔细地搜寻着心中最惦念的身影。
“爹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可能是因为桑将军的年纪太大,竟逃过了被倒拖的厄运,只是一个匈奴兵举着马鞭,不时啪的一声,抽在桑将军微弯的脊背上。眼圈一红,身躯忍不住颤抖,“爹爹!”泪水瀑布般的垂落,桑离声音沙哑,哭得寸断肝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