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晚,娘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趁着我爹大醉未醒,送我和远航离开寨子,一直走到通向山外的马帮大道边。我爹自然是在酒菜里落了咒的,但娘已经偷出了解药,全部交给远航,然后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娘说,你们两个走吧,消灭日本鬼子,让东北人过上好日子,然后回来接我和你爹。于是,我和远航沿大道向北,走出二十里后,遇到了前来迎接他的一队人马。很快我就了解到,远航是抗日军队里的高官,到苗疆来,就是为了寻找一位高明的炼蛊师,以巫蛊奇术对抗扶桑人。我们乘汽车、飞机、火车继续向北,到达了一个靠近海边的城市。在那里,早就聚集了其它几个门派的奇术高手,摩拳擦掌,只等杀敌。在远航的教导下,我很快就了解了山外的局势,日本军队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中**队每次在前线接敌,都会屡屡吃亏。远航的计划是,以苗疆诅咒直指敌方大人物,绕开敌人最坚硬处,趁虚而入。只要诅咒成功,则日本高层大乱,前线军队就会失去调度,不攻自破。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中,我潜心研究蛊术,终于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讲到这里,玉罗刹忽然停下来,沉默一阵后,才悠悠地问:“这故事并不好听,是吗?”
这故事等于是史实,当然有些枯燥,但我听得极其用心,并没在意好听还是不好听。
“不,我觉得很好。那位前辈是人所共知的抗日急先锋,连美国总统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制定的计划,一定是万无一失的。”我回答。
远航其人,曾为抗日大业立下赫赫战功,是旧政府里的一颗闪亮将星。他这段历史,理应被挖掘出来,让更多世人听到。
“我觉得很枯燥,忽然没有兴趣讲了。人的思想真是奇怪,本来以为很动听、很甜蜜的事,总想找个人讲给他听,但真的说出来,却又索然无味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永远埋在心里,让它随时间同朽。”她说。
我没有反驳,因为在此之后的事,历史中已经有了记载。众目睽睽之下,那件事不会跟玉罗刹讲的有较大差别。
“现在呢?不说过去,讲讲现在不好吗?”我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我朋友的魂魄被白玉床困住,能否请施以援手,将其释放出来?”
这是我最关心的,只要救醒唐晚,我身边将会再多一个得力帮手。
玉罗刹摇头:“你错了,并没有什么魂魄被白玉床所吸,恰恰相反,苗疆来的人所使用的种种手段,已经逼得我无所遁形。你回去告诉她,白玉床一毁,那就是人类的大灾难降临之日。我倦了,你且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让苗疆的人回去,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们,自愿为囚,不愿为人。远航没了,我只想生活在过去的回忆里,直到此生终老!”
那石壁上的剪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起身向前走,伸手触摸那石壁,恍然发现,面前树立着的正是那张白玉床。原来,我并没有走出大厅,而是进入了玉罗刹的幻象。
“没有魂魄?唐晚的魂魄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我心急如焚,举起手来,想要大力拍打玉石,让玉罗刹给出明确的答案。
“大哥,不要冲动,快回来。”楚楚飞掠而至,一把将我从白玉床前拖开。
我的思想仍旧沉浸在玉罗刹的话中,她说“没有什么魂魄被白玉床所吸”,那就代表唐晚的“失魂”与舱室、白玉床无关。既然如此,我该到哪里去替唐晚寻回魂魄?
“大哥——”楚楚用力攥住我的双手,“你刚刚去了哪里?怎么会从白玉床中慢慢退出来?”
我不明就里,无法回答。
楚楚低语:“你离开时,我一直紧跟。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在耳中。”
我长叹一声:“我刚刚跟玉罗刹在一起,她向我讲了过去的故事。只是,她明确告诉我,唐晚的魂魄并不在白玉床里。我现在真的倍感迷茫,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帮助唐晚。”
幻象中,玉罗刹曾提到她带领远航从云岭峰上采到的草药“镜花水月”,那种药在现代中医中被称为“千里光”,又名“黄花母”或者“九龙光”,是一种解毒良药。
该药名的出处,来自于唐代裴休的《唐故左街僧录内供奉三教谈论引驾大德安国寺上座赐紫方袍大达法师元秘塔碑铭》,原文是——“峥嵘栋梁,一旦而摧。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两人初次见面时的药名,似乎已经清楚昭示着这段感情的未来。
镜中繁花,水中冷月,无意中来,无望中去。
“大哥,不要急,一切都有转机。”楚楚说,“既然玉罗刹还没忘记苗疆往事,可知她的人性仍为泯灭,不至于到‘不愿为人、自愿为囚’的地步。你且冷静休息,等到头脑清醒之后,我们再慢慢商议。”
我闭上眼睛,冷静了几秒钟,低声说:“我要上去看看唐晚,顺便走出‘镜室’去透透气。你不用管我,自己休息吧。”
楚楚点点头,放开我的手,微笑着后退:“大哥,早去早回,别让我们担心。”
我向门外走,感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