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奥赛的油画修复师艾格,说过霍纳从他爹老霍纳那里继承了一家画廊,规模应该还不小,但这位能对委拉斯贵支真迹动刀子的艺术商人,实在没法让林海文期待他能花大价钱来买他的画?
场内对霍纳叫价表示惊讶的,并不只是林海文一个人。
比如自从坐回来之后,就一直相当幽怨的索尔瓦。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拍卖场见到他呢,以前老霍纳倒是常出现,买一些青年画家的作品,你这样的,潜力高,而且没有签画廊的人,他是最喜欢,如果老霍纳在世,他出手买你的作品倒很正常。”相对于华国京城的房价,索尔瓦当然更加了解法国艺术圈的事情:“老霍纳的科隆迪亚画廊,就是从小弗洛伊德开始发迹的,哦,我是说卢西安·弗洛伊德,几年前刚刚过世,世界上最贵的当代画家之一。”
林海文diǎn头表示自己还没有到那么孤陋寡闻的程度。
“他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持续买入了一些弗洛伊德的作品,后来这些画成为了科隆迪亚画廊最开始的积累,至今他们还拥有一共5幅,价值相当于2亿欧元的弗洛伊德画作。不过自从老霍纳去世之后,他的儿子,就是那位,就很少出现在拍卖场了。这一次,看上去他是为了你的作品来的。”
“……噢,我应该感到荣幸,是么?”
林海文翻了个白眼,索尔瓦都笑了:“管他呢,只要他付钱,就没问题,不是么?”
“不,怎么会这样,我必须确认,得到我的画的人,是真心的欣赏它,也将善待它。这幅画里面,毕竟充满了我对土地,对万物起源的理解和感悟。我当然希望最后拥有它的人,能够真正理解它。话说,霍纳老板没有不付账的前例吧?”
“……”索尔瓦脸上表现出了他脑子里的混乱,一脸扭曲:“应该不会,他虽然脾气不好,还有diǎn抠门,但老霍纳为他留下了一大笔资产,他不缺钱。科隆迪亚画廊,是巴黎,甚至是全欧洲最有名的画廊之一,你居然没有听说过?”
“呃,我只知道佩斯、高古轩。”
“好吧,谁让你是个市场新鲜人呢。佩斯和高古轩是全球最知名的画廊,这没有错,他们在全球拥有数十家画廊。但巴黎的科隆迪亚、伦敦的梅耶,都各有名望。”
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叫价已经开始攀升。
市场估计这幅画的最终价格应该在80万欧元以下,但随着霍纳一口气翻倍叫到了60万,价格开始略微失控了。来自华国的两位藏家,先后叫价65万和68万。霍纳再次把价格大幅度推高到80万。
“你真的没有打算签约科隆迪亚?”看到霍纳如此卖力,索尔瓦都惊呆了。
林海文只能摇头:“没有,我会签我的老师的画廊,布罗画廊。”
布罗画廊原本只是一个小型的画廊,但他们的老板吉夫·布罗在二十年前签下了常硕,一个画新古典主义的黄皮肤油画家,而且开始把他当做主打。当时业内,不少人觉得他们是疯了,二十世纪是抽象主义的世纪,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不得不说是布罗的冒险之举。
但他成功了,常硕的作品达到了数百万欧元的价格,每年三到四幅的数目,让他们保证自己能够拥有数百万收入。而且打出招牌之后,他们还可以经营更多次一级的画家——比如现在的林海文。
索尔瓦耸了一下肩膀,签老师的画廊,这当然是正常的:“所以霍纳真的是被你的作品迷住了?”
“我画的这么好,这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是吧?”
“——是的。”
霍纳叫到了80万之后,也就到了大家的心理价值的峰值,拍卖师问了两遍,才有一个华国藏家喊了一句82万,但随即被霍纳的90万压的没有声音了。
林海文都有diǎn紧张了,90欧元,换算成大家更加常用的美元,就是100万出头了。
这意味着,他的一幅作品,就卖到了百万美金!
哇哦,真是兴奋。
至于霍纳是不是该被沉进塞纳河底,林海文觉得可以再商量商量,如果他能再叫高diǎn,脾气还可以更差一diǎn,都没关系。
90万的价格,跟阿尔图尔的《噩梦》,是一样的价格。
拍卖师落槌之前,没有人再叫价。
霍纳得意洋洋地站起来,环视了一周,他没有看到林海文本人,就随着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去办理手续了——显然,他就是为了林海文的这幅作品来的,后面已经没有他的目标。
“虽然现在我知道你很有钱,但还是恭喜你。”
“谢谢。”
从第一次见到常硕,转变了职业规划之后,到现在拍出第一幅作品,这是跟公司的成功截然不同的感受,确实值得贡献。
但是,他的开心没有持续到第二天。
当天晚上,他就看到了关于自己的一条新闻。
“林海文作品《大地母神盖亚》被科隆迪亚画廊的老板霍纳先生,耗费90万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