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儿跟着李茗一走进王府大堂，历穆衡就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抱着红毛狐狸坐回软榻之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李茗，疑惑地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婢，却在看到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的凤灵时，心里起了一阵波澜。他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只好忍下了想要上前扶起她的冲动。

同样的，看到这气氛极其不好的一幕的小三儿也是心下一紧，难道这就是坐在堂上的锦衣少年做给刚进来的自己看的下马威？

想到这，他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大声喊道：“小三儿见过大老爷。”今天可是刚进门，可不能惹恼了以后的衣食父母，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是真的不想再过了。

明显高估自己，并且会错意的小三儿这一磕头，一虔诚的跪拜让本想活剐了小三儿喂狗的历穆衡心中一阵舒畅。这小乞丐还算是有眼力劲，一看到自己也懂得立马下跪磕头问安了。只是这大老爷什么的？当他是土财主吗？而且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土财主。

想到这本想出声训斥的历穆衡忽然闻到一股子酸臭味，他揣紧了怀里的红毛狐狸，随即甩过锦袖掩住了口鼻，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什么味儿？”

跪在堂下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侍婢听小王爷这么一说，也偷偷吸了口气，果然闻到大堂之上有一股子酸臭味。臭虽臭，她们却不敢像小王爷那样抬手掩鼻。

听到主子这么一说，李茗尴尬不已，大堂之上的那股子臭味就是小三儿身上的，要不是急着把人带给主子，怎么说也会让下人将小三儿洗干净了再带上来。这次是他疏忽大意了！

埋头的小三儿一听，老老实实地恭敬道：“回大老爷，是小三儿身上的味。”说完还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堂上的历穆衡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被小三儿身上的臭味给熏醒的红毛狐狸从历穆衡怀里挣扎着冒出头来。

咦？黄鼠狼？还是红毛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红狐的小三儿看着这毛茸茸的小东西直觉得联想到田野里的黄鼠狼，不禁感叹，这有钱人口味果然很独特！

盯着红毛狐狸猛瞧的小三儿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一声感叹好像似曾相识。

小狐狸被这么个浑身散发臭味的小乞丐瞧得不太乐意了，对着小三儿又一次呲牙咧嘴地嘶叫起来。

好一只凶神恶煞的黄鼠狼，跟了有钱人脾气倒是学得跟主人有几分想象，小三儿不怕死地想。

历穆衡一见阿离情绪不对，还以为是饿着了，就暂且搁下小三儿，手一指堂下跪着的一侍女命令道：“你给本王带阿离下去吃点东西，好生照顾着，掉了跟毛，就摘了你的脑袋！”

侍女颤巍巍地上前接过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小狐狸，抱在怀里，小狐狸锋利的爪子抓破了手上的皮肤，也强忍着没吭声，默默地退下下去。

看着这一幕，誓做大老爷跟前的大红人的小三儿悲哀地想，以后可能就要跟这只破黄鼠狼争宠了。

解决了阿离的事，历穆衡才把重心放到小三儿身上，只是这味真是熏得他受不了了，“你这臭乞丐，是掉粪坑里了吗？”

这话问得小三儿很尴尬，掉污水坑而已，有这么臭吗？这样想着，他嗅了嗅身上的味儿，鼻子已然被麻痹的小三儿觉得还好吧。

忍到极限的历穆衡只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怕是要晕死过去，当即决定还是先离开这臭味发源地比较好。他挽起锦袖掩住口鼻站起身来，在经过凤灵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意识到主子的留步，惨白着脸的凤灵魂游的心思终于缓了过来，她抬头静静地看着历穆衡，眼中带着最后的希冀。

凤灵的眼中什么都没有，没有身旁为她担忧的李茗，没有埋首跪着的一地下人，有的只是那藏在心里三年的高高在上的少年。

历穆衡伸出一只手指着凤灵，微皱着眉，似是努力回想着什么。这胆大的侍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实在想不起来的他最终还是甩手作罢，朝门外走去，只淡淡地留下一句，“那谁，你以后就跟着伺候小乞丐吧！”

此时此刻的凤灵眼中仅剩的光芒消失不见，犹如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般瘫软在地上。他居然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伺候了他三年，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记牢，真的好讽刺！

小王爷一走，跪着的侍婢们都站起身来一个个离开了，只是在经过小三儿的身边时，都或多或少的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

自动忽略那些个眼神，小三儿倒是自得其乐地观察起这处处摆放着奢侈摆件的王府大堂。

至于一夕之间失了宠的王爷侍女凤灵，也不见有人上前安慰。自小王爷十二岁封王以来，还从来没有谁能专宠长达三年之久，她们觉得凤灵是应该知足了。

倒是一旁的李茗一见主子离开，立马上前扶起苍白着脸的凤灵，一脸担忧地问道：“凤灵，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还是做事去吧！”凤灵强装镇定，倔强地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只要自己还没死，只要自己还没离开王府，那她就一定还有机会，凤灵暗想，这已经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