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疯了一样,忘记所有,乃至生命,全身心杀敌。
“梁校尉!”
“驸马爷!”
“大公子!”
一支羽箭宛若闪电,破空袭来,待梁渊反应过来时,那支羽箭已深深地插在他的胸口处,鲜血如注,他身子晃了晃,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也就在这时,他凭着本能反应,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出手中的长戟,直接刺穿了近距离欲攻向他的那名敌方壮汉的咽喉。
悲绝的嘶唤飘入他耳里,他手拄长戟,跨坐在马背上,看着最后一个蛮夷兵士死于战友的长枪下,他嘴角慢慢弯起,声音轻颤道:“我们胜……”不待音落,他的身子一歪,就跌下了马背。
好在距离他最近的副校尉及时赶到他的马儿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利用巧劲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地上布满横七竖八的尸体,鲜红的血染红了这一片大地,惨死的大晋士兵身上兵服所印的“晋”字,在这一刻,在被鲜血染红的这一刻,愈发红得灼目,耀眼!
随处可见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没有头的尸体,随处可见染血的兵器,看着眼前苍凉血染的场面,活着的大晋兵士无不满目悲怆,饱含泪水。
梁渊伤势很重,尤其是胸口那支羽箭,小城中没有大夫能处理,于是,他在这日下午被送回驻北军大营,只因这里有医术最好的军医。然,看到他胸口那支羽箭,这名军医额上汗水涔涔而落,也是束手无策。
“云候……”帐篷外天色已暗下来,梁渊躺在简易*上,目光从围在他周围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云汉卿身上:“我想和您单独说会话。”云汉卿颔首,帐篷中其他人行礼告退。梁渊扯了扯唇,看着云汉卿道:“麻烦云候扶我一把。”
云汉卿上前搀扶他坐起。
抬手指向一旁的书案,梁渊道:“我,我想写信。”云汉卿扶他缓步走到书案后坐下。
时间点滴流逝,梁渊统共写了三封不长的信,分别折叠好,塞入信封中。
抬眼,他嘴角噏动,正准备启口,却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沁出。云汉卿递上一方白色的绢帕,他接过来拭去血渍,声音虚弱道:“谢谢!”云汉卿摇头:“梁驸马不用客气。”
“我知道我是撑不过去了。”梁渊扯了扯唇,语声艰涩,嘴角挤出抹淡淡的笑容:“自我驻守边城,宁王与我并无多少联系,偶尔收到他的信件,也只是随意闲聊几句,但我知晓只要他有需要,我便会义无反顾地帮他,然而今日我不那么想了……大晋无论是谁做皇帝,只要能让百姓富足安乐,让我大晋昌盛繁荣,那他就是一位好皇帝,我曾经有过一个男儿梦,那个梦便是我要从军,要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护卫疆土,看着我大晋日渐昌盛繁荣,看着我大晋百姓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当然,立战功,受封爵位也在我的男儿梦中,可命运却让我尚公主,让我做了驸马。”
“不过,能有今日的大彻大悟,能战死在沙场上,我已无悔。”
从袖中掏出两张折叠好的信纸,他动作缓慢塞入其中一个信封里,然后将三封信拿起,递向云汉卿:“麻烦云候帮我把这三封信送回京,让云公子务必亲手将它们分别给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妻子。”
云汉卿迟迟没有伸手。
梁渊看着他,诚恳道:“拜托了!”
“好。”云汉卿接过,郑重颔首。
“谢谢!”梁渊眼里溢满感激,唇角噏动,声音虚弱道:“自我晓事起,我就极为敬重云候,想着能有朝一日在您麾下,跟着您征战沙场,不成想,有生之年,我真的做了您的部下,为此,我感到很幸运。”
云汉卿未语。
梁渊唤道:“云候……”
云汉卿注视着他,半晌,启口:“你说。”
“我娘被父亲休弃出府,我唯一的胞弟也被父亲断绝了关系,若说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了,所以……我想拜托您日后多少关照下我娘和胞弟,当然,若果我那胞弟做出触犯律法之事,您大可不必为难。”
久听不到云汉卿出声,梁渊唇角露出丝苦笑:“我知道……我知道这样拜托您很是唐突,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要是云候觉得难做,那就算了!”
京城,君悦楼。
“吉原君,咱们在大晋已损失不少武士,你若仍然弄不到东西,可有想过归国后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还有你那个妹子,我很怀疑是她将咱们这次来大晋的目的透露出去的,否则,大晋这边不会对我们加强防范,且屡次让我们失手。”
德川浩南是半个时辰前到这间吉原秀野包下的客房里的,这会儿他和吉原秀野坐在茶室中,一个脸色不好,口中言语不断,一个面上看不出情绪,眼睑微垂,动作悠缓自顾自地在点茶。
清新而淡雅茶香在奢侈豪华的茶室中弥漫着,令人有身处怡人的仙境之感。
“德川君以为我不想拿到东西吗?”吉原秀野抬眼:“秀敏和云公子是有些交集,但她并不知我们来大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