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萦绕起沐雪说的那句——你就不该活在世上。
“或许这是解决一切最有效的法子。”悠歌如是想到。
皇后从未被人这般反驳过,因此,怒从心来,冷喝:“出去!”悠歌眼里泪水滴落,行礼告退。许是她走得太急,又是低着头而行,于是在殿门口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人:“这是怎么了?” 是皇帝的声音。
“六公主没事吧?”这是大祭司的声音。
大祭司名白熙,身着白色长袍,飘逸得很。年岁与皇帝差不多,约莫有四十出头,不过,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差不多十岁。
“儿臣无意冲撞父皇,还请父皇恕罪。”就这么一撞,悠歌脸上的面纱脱落于地,可这个时候她哪里顾得着这个,忙退至一旁,跪地认错。皇帝和大祭司自然有看到落在地上的面纱,然,两人并未露出特别表情,皇帝凝向悠歌,沉声道:“你非有意,起来吧。”
悠歌谢恩,从地上站起,而后慢慢抬起头,朝白熙点点头,算是对其那一句关心,做出有礼回应。
“你是……你是悠歌……”
皇帝怔然,眸子微眯,定定地盯着这个女儿。
暗叹:“好熟悉的容颜!”
白熙亦微怔,他还记得大军得胜,班师回朝那日,一匹白马行在队伍最前面,朝宫门奔驰而来。马背上,女子虽覆着面纱,却宛若天神临世。
曾想象过她的容貌,想象过这月圣国圣女的容貌,想象过她的容貌与她的母亲应该很相似,没料到,真正看到她的容颜,却发现她比她的母亲还要美上三分。肤如凝脂,唇似樱花,俏鼻完美如玉,长睫微垂,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她静静地侍立在一旁,那份娴静与九天瑶池中盛开的莲无二……
留意到悠歌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白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有心事。”此时的她与那日手握宝剑,以矫健的身子翻身下马的她有着明显的不同,那一日,她眸光清亮,透着股子坚毅,给人震撼极深。这一刻的她,其容颜之美虽也让人震撼至极,可那一双眸里盛着的却不是坚毅,而是忧伤。
圣女?如此美好的女子,被圣女的身份束缚一生,于她来说无疑是种残忍,但作为大祭司,他心里虽生出些许同情,却对她早已注定的命运无能为力。
和平协定,六公主,也就是月圣国的圣女,与月圣国第一公子沐澜世子率大军凯旋而归。
街道上军旗飘飘,空中花雨纷飞,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人们高呼着圣女,高呼着六公主,声浪一波接一波,真真是响彻天际,久久不曾停息。
白希在心里长叹口气,暗忖:“要是没有圣女之名,这女子和沐澜世子绝对称得上是一对璧人。”他犹记得,当女子骑着战马,眉眼含笑点头回应百姓们的呼唤声时,那响彻天际的声浪,忽然间就停息了下来。
整个皇城都处于一片静寂之中,静得几乎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人们似乎在那一刻齐齐窒息。
时间仿若也在那一刻停止不前。
天地之间,唯有她眼里的笑容在流转。那是一种安定人心的笑,高贵圣洁,丝毫不做作。
“大人,圣女的笑真好看,想来圣女一定生得极美。”
“是么?”
“嗯,难道大人不这么认为吗?”
“或许吧。”
“大人,大家都在传圣女喜莲,尤其是白莲,小的也这么觉得呢!白莲圣洁坚贞,忠贞孤傲,冰清玉洁,用它来形容圣女身上的气韵再合适不过。”
“莲再美,再高洁,也总有它凋零的时候。”白希回想到和自己小童之间的对话,心里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无疑是美的,同时拥有高贵的血统,尊贵的地位,聪慧的头脑,高深的修为,仁善的心,但这天地间往往是越美好,越完美的事物,最容易消失在人前……只因世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完美,所以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难以存于世。”
皇后见皇帝的眸光长时间锁在悠歌脸上,心中的怒意如江潮翻涌,但她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唤道:“皇上,您和大祭司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吩咐臣妾去做吗?”
“嗯。”
皇帝颔首,然后从悠歌身上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着其退下。
悠歌蹲身见其面纱戴上,朝其一礼,出了殿门。
幽幽谷中,悠夜在竹楼里整整呆了三日,期间不吃不喝,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牀上,奈何月落日出,三天时间过去,那一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就是没有出现。
“你是真不在乎我了么?歌儿……”
眼眶泛湿,他无声喃喃:“我是那么喜欢你啊,而你也是喜欢我的,并且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却不要我了,不再喜欢我了……”心痛如刀搅,他是憎恨她近一年不归,是憎恨她喜欢上那个人,可与这憎恨相比,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喜欢她,爱他,悠夜觉得自己真的不能没有悠歌,他甚至不敢想象悠歌再与沐澜有所瓜葛,亦或是偷偷离宫,两人从此隐世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