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欠谁?这番话,他可还能说得理直气壮、无愧于心?
谭青华怔慑住了。
好半晌,发不出一丁点声响。
待他反应过来,满腔欣喜欲狂。「你替我生了女儿,我有孩子了……」
他喜不自胜,失了自制,抓着她的肩迫切道:「那你更该回来!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你为我生了孩子,我相信家里不会再反对,云儿……」
「那祝春风呢?你又打算拿他如何?」
谭青华顿了顿,瞬间闪过一丝愧意,可很快地,属于人性的自私面仍是掩盖了一切。「我给他钱,他要多少银子,随他开口,我尽全力补偿他——」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只是默不作声地瞅视他,瞅着——他弱了声,再也说不下去。
不必她说,他自己知道,这番话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
不必她说,他自己,懂得羞愧。
他不是那种恬不知耻的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爱上他。
她已为人妻,读多年圣贤书,不是教他夺人妻女,枉顾道德良知,她知他是一时冲昏头,待冷静下来,他会找回那个有所为、有所不为、襟怀磊落的谦谦君子。
她,什么都不必说。
*****
丈夫出门前,说了中午会回家吃饭。
陆想云备好午膳,没见到丈夫回来。
等得饭菜凉了,她端回灶上温着,心里正觉奇怪,问了附近邻里,都说没见着父女俩。
待到日阳西下,她开始担心了。
阿风从来不会一句话也没交代便出门那么久,成亲至今,他要去哪儿都会先告诉她,说好哪时回来,时间从没延误过,一板一眼,守时又守诺。
今儿个,确实不太寻常。
她去了娘家问问,陆庆祥说上午来过,在果园里干了一会儿活,然后拿了几块糕,开心地和寻儿分着吃,近午时便走了,说要回家吃想云煮的饭。
可是……他没回来呀。
陆想云又找了几处他常去的地方,沿路问下去,最后一个见到他的旺婶说,他和寻儿正摘完小花,要回家送她去了。
线索到此中断。
小花呢?
不,小花不是重点,重点是,说要送她小花、回家吃她煮的饭的丈夫和女儿,哪儿去了?
他们没有离开村子,在村口土地庙清扫、给过路人奉茶的庙公说,不曾见阿风出去。
日阳西沉,祝春风与寻儿,像是从村子里凭空消失了。
流云村今年像是流年不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来,穆家小婴儿的事才刚了没多久,村子里又不见了人,而且这回,还是好好一个大人加小孩。
免不得又惊动了全村子去找。
邻居们安慰她,阿风那么大一个人了,不会真出什么事,可她心里知道,一定有什么事,阿风从来不会这样,都出动全村人在找了,夜半灯火通明地喊人,他人若是还好好地在村子里,怎会不应上一声?
她连阿风以往心情不好会待的旧屋都找过了,他没在那儿。
闹腾了大半夜,她从慌乱到后来一颗心空荡荡的,靠坐在家门前无助落泪,深恐她的丈夫、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而后,庙公急匆匆跑来告诉她,阿风找到了。
他听说阿风失踪,就掷茭请示了土地爷爷,循着签诗指示的方向,就在通往她家的那座桥底下找到他了。
她一听,片刻也没多等,火速奔了去。
赶到时,几名村人正在劝他。
「阿风啊,你这是怎么了,一声不响抱着寻儿躲在这儿,都不知道你家想云多担心,都哭成什么样了。」
她才……不会担心,她都要跟人走了。
「是啊,阿风,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吧!」
不行!他一回家,寻儿就会被抢走了。
劝不动大的,于是村民改劝小的。「寻儿,你告诉爹,你饿了冷了,要回家去。」
被包在衣袍里头的寻儿才不冷呢,爹有给她吃糕,也不饿。
她摇摇头,一双小手臂紧抱着爹爹,小脸埋在胸口,挨靠着,她要跟着爹,爹不走,她也不要走。
于是,父女俩固执地窝在桥底下,局面僵持着。
见陆想云由远处快步奔来,大婶连忙拉了她追问:「我说想云啊,你们是不是吵嘴了?夫妻俩有话要好好说啊,这么斗气实在是……」
她没听进大婶的叨念,一个跨步上前,喊他。「阿风?」
他抬头瞄了她一眼,又别开,不吭声。
这阿风,平时不是最听想云的话吗?
「阿风,你先出来,有什么事,你得说了我才知道。」
他还是动也不动,惹得她也动气了。「祝春风,我数到三,你立刻给我出来,否则我真走了!」
平日再怎么孩子气,她都可以包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