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很多年以后,严家开枝散叶的某一年。
闻人沧浪的独生子喜孜孜牵著个粉嫩嫩的精致小娃,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十指交扣,摇晃双臂,奔至爹亲面前,说著:”爹,我以后可以娶妹妹吗?“妹妹只是小名,不是亲妹妹,她是全严家最最最最可爱的小小姑娘呢。虽然她有爹,爹不姓严,但她跟著娘亲姓,几个孩子对此都不甚明白,只约略知道妹妹的爹娘没有成亲,曾经当今皇上下达赐婚令,要两人尽速奉旨完婚,但那道圣旨目前被揉湿成抹布,就在厨房的砧板旁,供人抹抹擦擦。
她娘亲是全严家最恶霸的人,妹妹和她娘亲不一样,妹妹善良天真,总是笑得好甜,像块糖一样,宝哥哥长宝哥哥短的,喊得他都快融化开来。
他要和妹妹私订终身,嘻嘻,抢在铺里其他几个臭男生面前,尤其是义叔的儿子,哼。
闻人沧浪以一种面对死敌的目光冷瞪自己的独生子,森待回他:“姓闻人与姓严的,不得通婚,你没听过吗?”
“咦?咦?咦?有,有这么一回事吗?”小男孩瞠目结舌。
“有。”
就在刚刚,他闻人沧浪才决定新立下的家规。
“想娶姓严那女人的孩子,打赢我这个爹再说!”
闻人沧浪拂袖而去。
两个孩子哇哇哭著去找妹妹她娘,要全严家最有地位的当家替两人出气,只要当家点头,就算不受他爹祝福,他爹也只能乖乖低头!
当家对抗仆役,当家必胜!
“闻人与严这两姓,确实不能通婚哦,大宝乖,早点死心,离我家妹妹远一点。”妹妹她娘捏捏男孩的脸颊,左右晃著。
“娘,妹妹喜欢宝哥哥。”妹妹嗓音软绵绵,暖暖小掌握著她娘亲的柔荑,轻轻摇晃,教她娘的骨头都被她给喊酥了。
“你也喜欢勇哥哥,霖哥哥,谨哥哥和霄哥哥,不是吗?”妹妹她娘朝著女儿笑得慈祥可亲,漂亮眸子弯了起来。
“嗯!”妹妹用力颔首。
“所以不要被坏家伙拐走,我们要多看多听多选择,一定要挑一个最——好的男人,知不知道?小宝贝。”妹妹她娘故意拉开长音,强调“最好”的那两字。
“哦。妹妹似懂非懂,但知道听娘的话准没错,娘待她好,不会害她。”宝哥哥,妹妹现在不能嫁你了,对不起哦。”
甜蜜蜜的嫩嗓在道歉,就算有再大的鸟气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厚——偷跑!”
“太无耻了!偷跑!”
“小人。”
“哼。”
四个男孩,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狠狠指控大宝的行径。
明明大家说好了,谁都不许用贱招,拐妹妹年幼不懂事而点头答应长大后嫁给自己,一切要公平竞争!
“我——我——我哪有?”大宝结结巴巴替自己狡辩:“我和妹妹两情相悦!她选择我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管是现在或以后,她一定只会喜欢我。”
“歪理!”
“放屁。”
“无稽之谈。”
“哼。”
突地,四个男孩,被人拎著衣领提起来。
“你们一个一个像只蜜蜂,成天围绕在我女儿身边,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少动我家宝贝歪脑筋!”将他们拎高的男人,面容冰冷,环视过一只又一只毛小子,看得他们唯唯诺诺、额冒冷汗。他鹰眸一转:“大宝!马上把牵著妹妹的那只手放开!”
一二三四五,五只小兔崽子,乖乖被人赶离甜美小花身旁,只许远观,不许亵渎。
带把的家伙,无论是一岁到百岁,全都不准靠近他的女儿!
“你越来越像爹耶。”妹妹她娘好笑地露出白牙。打从女儿出生之后,这种感触愈发强烈呢,好似老爹死而复生,无比亲切。
“像老爹有什么不好?”妹妹她爹抱起爱女,让她坐在他腿上。这个宝贝女儿,是天赐的奇迹,让已经断绝了子嗣传承念头的他,突获至宝。
避妊药对爱妻身体的伤害仍在,本该如大夫所言,她这辈子恐怕极难受孕,岂料,老天依旧赐予他们希望,于是女儿的闺名儿便真的叫“天赐”。
他比老爹幸运之处在于,他的爱妻在产子时,平安顺遂,没像岳母挨不过这一生死关卡,他有妻有女,满足得不得了。
“倒是妹妹越大越像你,越来越漂亮,我觉得将来光是保护她,一定很吃力。”光是铺里就有五只毛小子在爱慕她——若他们并非兄弟们的儿子,他决计会出手教训人——更遑论日后他家宝贝豆蔻年华,会引来多少追逐的男人……
他完全能明了当年老爹对待爱女的心境和偏执。
有女如斯,做爹的,心脏得强壮些。
他步上了老爹的后尘,沦为“儿奴”第二。
“别担心,保护这种事儿,交给铺里那几只小家伙吧,他们会替咱们顾好妹妹的。”
“这我相信,但未来的情况岂不是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