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吹进屋子,片片白缎随风起舞。那顶黑棺静静的放着,火盆边的女子低垂着头,黑发散乱的垂着,有几根随着清风轻轻摆动。
她对面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一身白色的孝服,头发散发,苍白的脸色却掩饰不住她的俊美,让人注目的是她秀美白皙的额上长着一个像是火焰般的红色胎记。美丽清纯的脸上平添了一丝妖媚,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此刻正略带怜悯的望着对面的少妇。她应该是哭累了,偶尔发出一声哽咽,瘦削的肩膀不住的抖动。
“娘。”她低低叫了一声,对面的女子许久才抬起头来,美丽的眼睛已经红肿一片,看不出神采,低低的说:“昭儿是不是饿了?”小女孩抿了抿嘴,“娘,你不能再哭了,眼睛会坏的。”少妇闻言,泪水顿时又迷上了双眼,叭叭落下,“我苦命的孩子,以后只有娘亲了……”说着又已泣不成声。
小女孩暗叹一声,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大门被砰的推开了。少妇和女孩同时惊吓的看向院子,只见老族长带着一群叔伯亲戚们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少妇立刻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将女孩搂进了怀里,害怕又倔强的盯着面前的一群人。
这群人刚站定,便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来:“你们这二个扫帚星!我二弟都死了,你们还不走!想占着我们家的房产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一个妖妇,一个鬼孩!害死了我二弟还不够,还想再害我们吗!”说话的人一场手绢,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假意哭两声:“我可怜的弟弟啊,你就这么死了,不明不白的啊!”少妇的脸本就苍白,听到这句话,更是白的吓人。
“大姐……”她刚出声,尖锐的声音立刻响起:“谁是你大姐!我们李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害人精!竟然勾搭奸夫害死自己的相公!不知廉耻!族长!”她说着转头看向为首的老者:“她就是犯了通奸之罪,应该浸猪笼,还我二弟一个公道!”听到这句话,后面的人都跟着起哄。少妇情不自禁后退二步,恐惧的盯着面前的众人,身子微微发抖还是强自镇定的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李家的事!我恪守妇道,没有背叛相公。族长,你们不能冤枉我!”那族长双目闪烁一下,抚抚自己的长须,冷冷一笑:“既然你如此说,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也确实可怜,此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留下房契,地契和一切财产,你们二个走吧!”少妇似呆了一下,原来,原来他们还是眼红自己家的财产,什么通奸,谋杀亲夫都只是借口。
少妇冷冷一笑,“财产,地契可以给你们,可是房子我不给,我和昭儿哪里也不去!这就是我的家,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那个大姐一听这话立时火了,三两步走上前了啪的甩了她一个耳刮子!她这一掌甩的用力,况且少妇本在丧期,几日没有好好吃饭,这一掌打的她立刻摔倒在地。小女孩见母亲摔倒,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面前的胖妇人,那个胖妇见她一个孩子竟然用这种眼睛盯她,全身的火都烧了起来,扭起她的耳光恨恨的说:“都是你这个小扫帚星,一生下来就是祸害!咒死了你爷爷奶奶,现在你爹也死了!祸害!”说着抬起指甲划向她额头的红胎记,女孩子一怒,抬腿就抬向她的下腹,张开嘴,对着她的手指就是一咬,这一口用劲颇大,那胖妇人立刻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后面上来几个男人,吆喝着将二人分手,少妇慌忙起身将孩子搂在怀里,那胖妇人顾不得手指疼,抬手摸到一个东西,也不看是什么,对着母女二人就砸过去,众人一声惊呼,只见胖妇人手里拿的却是老族长的铁头拐杖!少妇直觉将怀里的女儿一推,那一拐生生砸在额头上,只觉眼前有黑影闪过,四周静的可怕,似乎什么都离开远去,伸出手想去抓什么,却扑了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众人见这变故都吓的一呆,大气也不敢喘,小女孩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娘亲和她额上那殷红流淌的鲜血,那双眼睛并没有闭上,只是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在说什么。她突然间回了神智,猛的转身,撒腿就跑。
众人见她跑出了门外,许久才回神,族长大叫:“快把她抓回来,不能让她活着!”几个男人立刻飞奔出去,急急追赶。
夏日的夜很黑,看不清前路,听不到人的声音。可是她的脑子里不断闪着娘亲那双眼睛,她明白娘的意思,让她快跑,一定不能落在他们手里。风渐渐大了起来,打了个闪电,天地间突然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接着风更大了,不断的有闪电亮起,有雷声响起来,就是没有雨水落下。后面似乎有追赶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跑到村口,上了山就没有人能找到她了。那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又夹杂着马蹄声,突然前方一个黑影闪过,耳边只听一声凄历的马儿嘶叫声,她已被什么东西踢倒在地。
很快有一双大手将她扶了起来,天空中又一个响雷闪过,亮光中,她看清了眼前的男子,一双忧郁又夹杂冷酷的眼睛,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万千思绪,转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摸了摸她头上的胎记,扫了她一身的孝服,低声道:“很伤心吗?”她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她为家人的死而伤心的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