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暗哑的沉嗓在幽暗的房间里慢慢化开,犹若鬼魅索魂前的低鸣。
子倩被这毫无温度的声音一吼,心蓦地寒冽至极。手中的托盘在清脆的声音中铿锵有力地滑落在地。香溢的茶水慢慢地漫延开来,却无法为这幽暗的屋子增添一丝温暖。
姬如枫隐身在黑暗之中,若非子倩早已习惯这幽暗的光线,根本无法发现他的所在。
“我叫你出去,没听见吗?”
“宫主已经连续三天滴水未进了。”从姬皖水伤了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管自己的伤,不理宫务。好像除了姬皖水,一切都是虚无!
姬如枫依旧面无表情地垂着脸,低垂的眼睫掩不住他眸中噬人的寒鸷。
“宫主……”子倩尝试着走进围困住他的那一片黑暗。
“出去!”
刚抬起的脚僵在半空,子倩毫无神采的眼眸没有任何异样,微微的停顿之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转身,她面无表情地往门外走去。
“以后,不要叫我宫主!”这是命令!
子倩苦涩地扯开一抹飘忽的笑:“不叫宫主,该叫什么?夫君吗?”
“……”
没有等到回应,子倩微微颔首:“宫主,请容许子倩告退。”
须臾之后,堇冥宫除飓风、水晚晴之外的三位堂主来到姬如枫的屋子里。
“属下等拜见宫主。”
“外面的事进行得如何?”
“各地堇冥宫分部皆已准备妥当,只待宫主发令。”
“很好!”邪肆地勾起恣意的笑,姬如枫笑得嗜血,宛若幽灵。“相信不久之后,皇朝的江山就会物归原主,而我将会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吾皇万岁!”三个堂主动作一致地双膝跪地,恭敬地朝拜。
修长的双腿在椅子前面站起,昂扬的身躯自黑暗中走来。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上,他恰如其分地让自己界于两者之间,一半隶属光明,另一半却托身黑暗……
只是那双眼眸在绿色幽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狂乱之中迸现寒冽的光痕,恍若理智失去了七八分。莫君行,你逃得了一时,可能逃得了一世?皖水,最终你还是得回到我的怀抱中……
凰歌猛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好像脚底正踩着一朵云。她不解地望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明明自己没有动,可是为什么周边的所见所闻不断地变换?好诡异的现象!
突然,一个女子灵跃动人的声音打住了她虚幻的脚步。
“哎呀,你生得这么好看,干嘛老是穿着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凰歌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比水还灵澈的人儿,正追着一个浑身冷寒的男人。他们沿着江边往前走,明明距离她很远,远得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那灵动悦耳的声音偏偏能够清晰地送入她的耳朵,那熟悉的嗓音在她的心上激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很显然,那个男人并不搭理女子,只是冷酷寒冽地继续往前走。
“魔……魔……魔什么的?”女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姓可真怪!”忽地,她又扯开嗓子嚷道:“哎,好歹是我救了你,你就不该有点表示吗?”
“……”
“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再穿黑色衣裳,不然小心哪天我把你的黑衣全部剪成碎片!”
凰歌哑然失笑,这丫头,简直跟心儿一模一样的性子!不过,那女子的话倒是让她想起来君行,明明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偏偏总是一身素白的锦袍,表现得儒雅非常。不知道刚刚那个浑身寒意的男人会不会在女子的纠缠之下,无可奈何地穿上跟自己性格完全不搭的白衣?
神思正缥缈间,耳根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极尽挑逗地骚扰着。
心一紧,心魂归位,眼睛大睁,才发现刚刚所见的一切都是幻梦一场。
“君行!你做什么?”她终于知道在她耳边邪荡地骚扰着她的是什么东西了!顿时耳根处一片令人心驰神往的红霞,连脖子上都泛起淡淡的红晕。这男人,自从醒了之后,逮到机会就动手动脚,不,他现在还没有力气动手动脚,他只是竭尽所能地动嘴动舌!
经过几天的修养,再加上凰歌混有芙缇果的血液,另外这医谷里奇丹妙药倒是不少,所以莫君行的身体不说恢复得很好,也恢复了个三四分的样子。
莫君行的舌头继续往下转移,一点一点地攻城略地。
凰歌羞恼地意欲起身,却听闻莫君行闷哼了一声。“君行,碰到你的的伤口了吗?”他全身上下都是伤,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挣扎是不是碰到了他的痛处。
“皖水,拜托你不要动了!”粗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蛊惑,在凰歌的心里轻轻地晃荡着。
“很痛吗?”可是听他的声音又不像那么回事儿。
莫君行莫可奈何地苦笑:“很痛!”温香软玉在怀,却只能看着,能不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