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离从凉亭下来,迎面遇上水姬。
默不作声,他仅是微微躬身。若是遇见其他侍妾,他根本不会些微驻足。
水姬也淡然地微微颔首,算是答礼。
错身而过,水姬却忽然问道:“不知王妃在宫中如何?”
“王妃尚好,只是孩子……”语音未完,人已远去。
水姬唏嘘了一阵,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方才举步向前。
莫君行负手而立,背影冷漠而怆然。
“不知王爷此刻找贱妾所为何事?”水姬躬身请安之后,孤傲地站在莫君行身后。
“水姬,你是个聪明人。能告诉本王,什么是情吗?”他的目光依旧投向远方那迷茫的一片,看不清藏于那片迷茫之后的山山水水。
水姬愕然抬首,这个男人,问她何为情?“王爷还在执着吗?”
“执着?”他无声地喟叹:“若是可以不必执着,本王早已毁了她!”她是他此生的灾劫,避不开,逃不掉,除了面对,他根本别无选择。可是,他却被劫得心甘情愿!世间的一切,原本都由他掌控,掌控不了的,毁了便是!但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意外!而他,更是亲手将这个意外安置在自己身边,任由她一点一点地渗入自己的生活,一点一点地让他执着于她……
水姬却突然些许恍然,她连自己的过往尚且一片模糊,如何告诉别人情为何物?
“本王记得你曾经说过,本王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却从来不知道王妃需要的是什么。那么,在你看来,王妃需要的是什么?”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除了离开,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王爷以为自己给王妃的已经足够了吗?”
莫君行倏然转身:“难道不够吗?本王给了她那么多的例外,她还想要什么?”
“贱妾认为真正的爱是一种成全!那是一种以所爱之人的幸福为自己的幸福的大义。”
“哈哈~~如此的爱情要来作甚?”如果不能让自己从中得利,他宁可将所谓的爱情拒之门外!
“王爷还是只想着占有。”
“没错!该是属于本王的,就必须完完整整地属于本王!”即使皖水再逃,也永远逃不出他的世界!
“王爷何不试着放手,这样王妃解脱了,王爷也同样可以解脱!”水姬依旧竭力为皖水争取最后一点希望。她明白,只要这个魔王不放弃,皖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莫君行却笑得邪肆:“解脱?本王若想真正地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姬皖水!”正因为他至今仍然放纵那个女人,才会让自己一直无法解脱!
“那么,原谅贱妾无话可说。”
莫君行愤然逼近:“水姬,你骨子里存着一股跟皖水相似的傲劲儿。”
“王爷是不是想像对待王妃一样,折去贱妾赖以飞翔的翅膀。”
“呵,不会!你还没让本王产生那种执念。”这世上,他偏偏对那个冷血冷情的女人,产生如此难以抛却的执念!
“贱妾告退。”莫君行跟皖水的情缘,早已不是她能左右。分分合合,全凭造化了!
看着那飘然远去的背影,那一抹超然的白,在丝雨中渐行渐远,莫君行仿佛看见了自己跟皖水,也在如此渐行渐远……
皖水醒来后,即坚持搬离姬如枫的寝宫,回到荒废已久的揽月楼暂住。
姬如枫本来想把安置在宫外的倩姨接进宫来,陪伴皖水,但是她,一口回绝了!倩姨为了她,已经操够了心,她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如今,她只求一片净土,让她可以安安心心地虔诚礼佛,为无辜枉死的冤魂超度,也为她即将出世的孩子祈福。
“皖水,你不要这样下去了!”姬如枫口气有些冲。他实在是被皖水弄得不知所措。伤还没好,她不好好躺在床上养伤,偏偏要设佛堂,自己成天跪在里头,对着一尊佛像,整个人仿佛真要成仙成佛似的!
皖水闭着眼,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语调:“皇兄请回吧!皖水一切安好。”只要在这里,她才不会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血,那是她无法背负的!
姬如枫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拖起:“皖水,离开了莫君行,你还有朕!你可以靠在朕胸膛上,你可以对着朕哭,对着朕笑!以前,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
“皇兄,你也说那是以前的事了!既然已经过去,如何重来?”
些微晃神,姬如枫控制不住心中翻腾而出的怒意:“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你爱上莫君行了?爱上那个魔王,爱上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不是?”他失控般地摇晃着皖水受伤未愈的身子,眼中尽是怒火在焚烧。
“皇兄!”皖水一阵晕眩,面色瞬间惨白,喉咙口恶心欲吐。
但是,姬如枫已经被自己的醋意搅和得失去了理智,他看不见皖水的不适,听不见她的痛苦呼唤,只是猛力地摇晃着她,把她脑子里不该有的思念,不该有的念想,全部都摇出去,全部都清除出她的脑海。
“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