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胸前的磨盘就会消失的。这是过去为我治心肌炎的医生教导我的。
于是我躺在床上,拿过电话,拨了黄杏的手机。她就是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友。过去,曾有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非常亲密,我一直想为她花上一笔钱,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后来机会倒是有了,可我却又没有钱了。自从我离职以后,就不好意思再约会她了。
手机通了几声,但又断了。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我的电话又响了。我估计是黄杏。她大概在办公室,在用单位的电话给我回话,这样可以为双方节省费用。这个江南小城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
嗨,亲爱的(我沿用过去的口吻这样叫她),在单位哪?
嗳,是你啊(她听出了我的声音),你好。
怎么样,你现在忙吧?
还那样呗。
还那样是什么意思,我故作调侃,还那样忙还是还那样不忙?
还好。(她的语气显得很冷淡,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
那,你想出来喝茶吗?
嗯,你看呢。
外面天气不太好,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哎,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你想出来吗?
你看呢。
就看你了,我说,我反正是闲赋在家,天天都有时间的。
那当然了,我哪能和你比呢。
以前我约你,你老是说下次吧,昨天我约你,你又说下次吧,老是下次下次的,你要是不想出来,就直说好了,别老给我那么一点虚无飘渺的希望……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来了,黄杏很生气地打断我,算了,再说吧,我们再说,好吧?…….
我脑袋嗡地一声,什么没说就扔了电话。
……
过了大约不到一分钟,黄杏又打了电话过来,她显得怒气冲冲的,我刚喂了一声,她就迎头给了我一顿枪林弹雨: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明知道我在单位,我在办公室的电话里不好说话,现在我是用手机给你打的,本来上班时间聊天就不好,出来喝茶就更不好说了,办公室里那么多耳朵,都竖着听我讲话呢,我总不能说我没事,喝茶去吧,你就以为我不想出来了,你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疑神见鬼的,老是怀疑别人,看不起你啦,不肯出来啦,说着说着就埋怨起来了,就生气了……
我可没有生气啊。我笑道。
是的,我是生气了,那是因为你误会了我,埋怨这埋怨那的,不知到底是谁错了,也可能是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我依然笑嘻嘻的,女人永远是不会错的,是我误会你了,没有想到你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说话不方便,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好了,别生气了,下次我们有机会再约吧,今天天公不作美,就算了……哎哎,再见。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憋着没说:既然明知在办公室打电话不方便,那为什么要关了自己的手机,再去打那个该死的公家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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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上面的插曲,这个下午我显然在家里是呆不下去了。我决定出去随便转转,散散心。
古运河北面的梅黄杏园,以前是不要门票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要花5元钱买票才能进去了。
我一般在河的南岸转转(不要票)。沿路无非也是一些梅树黄杏树,桃树柳树,和一些说不出名的花花草草,但都给人一种残缺不全的印象,只有那条流着污水的古运河一如既往、孜孜不倦地散发着一股股腥臭,这对河两岸来说都是公平的。
我沿着河岸走了足有八十个来回,想找到一处可以坐下来稍息的地方,可惜没有找到。主要是因为周围的那些小环境让人坐不下来,那些肮脏的纸片,腐烂的果皮瓜壳,可疑的痰迹狗屎甚至人屎,还有无数只油腻污浊塑料袋儿在随风飘扬……
下雨的时候,我正好躲进了路边的一家小书店里。好几年不买书了。现在的书真买不起,普通的一本都要二、三十元,够我生活好几天了。但既然进了书店,就不得不装模作样地翻翻。这就是开架售书的好处。我在考虑,以后如果实在无聊的话是否可以常来这里转转,反正翻翻书又不要钱,总可以增长一些知识吧?比如,我现在就看见手上的一本叫《生存指南》的书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只要有饭可吃,有爱可做,有电视可看,心情就不会太坏。……”
看到这段话,我就把书放下了,然后慢慢走出了书店。
这句话挺有意思,够我咀嚼半天的。对我来说,看不看电视倒无所谓,这项似可以修改为:有棋可下。看来现在麻烦的是第二项,“有爱可做”——和谁去做呢?像我这样……的男人(为数肯定不少)?这确实是个难题。假如放在女人身上,这个问题恐怕会好解决一些吧?
我是这么想的:这事的主动权其实是在女人身上的……当然,话说回来,像我这样的男人,说好解决也好解决,你不是有老婆吗,老婆是干什么用的呢?我觉得不好解决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