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气息伴随着铁门开启的沉闷声迎面扑来,透出其中终年不见天日的昏黄火光。
一茉心中的不安猛地腾升起,充斥她不安的思绪。
天牢,天牢……
听烟推着钟离玦走进天牢之内,一茉也提着她极致不安的心紧紧跟着。
每每想到钟离玦在白澜军营所受的伤与痛,想起他胸前那嵌入皮肉的烙印,想起他那因剧痛而迷离的双眼,她便觉痛心。
这,便是俘虏的下场,任人杀剐。
而今,她走在齐良的天牢里,她要见的人,是叶习未,她不敢去想象,他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心痛得紧,她还要承受多少?她不过是个受世人嫌弃的乞儿,只求食饱穿暖的平淡生活,何时起,她的心,要负荷那么多的伤痛。
腐朽的味道混着糜烂的气息穿过鼻尖,令人作呕。
所经之地,两侧是肮脏的稻草零散地铺在地面上,在墙壁上昏黄火光的摇曳下,依稀能看见那些稻草早已失去原本的色泽,取而代之的是腐烂的黑,头发已结成垢的人便坐在那些糜烂的稻草之上,有的倚着墙坐着,仿佛没有生命的傀儡,有的听到有人路过的声响,连忙飞扑过来,伸着他肮脏的手向来人求援,然,坚实的木柱成为他们注定不能逃离的牢笼。
一茉看着不断从牢里向他们伸出的手臂,听着那一声高比一声的求救声与牢吏不断挥斥着鞭子令其安静的抽打声,强忍着胃中的不适,寸步不离地跟在无动于衷的钟离玦身后。
“进了这天牢,终其死,他们也休得离开。”
前方,钟离玦的声音冷冷传来,像是暴风雨前,平静的湖面落下的一片叶,荡起涟漪止也止不住。
一茉的担忧与不安,便如这涟漪,无尽地放大,放大。
她明白他所说的话,叶习未便是死,也永远不能再见到湛蓝的天,柔和的日光。
那个会叫她小丫头的叶习未……
越往里走,空气愈加阴冷,一茉能清楚地感觉得到空气里的湿冷。
“啪嗒|”,一声平静的水被绞破的声音,在死寂的牢里,显得尤为清晰。
一茉不禁往脚下望去,只见,原本干涸的牢面不知何时已蓄上了薄薄的一层水,还未能将绣鞋染湿。
又是一道紧紧阖住的大门,只是这道牢门,非铁,却也是如同铁一般牢固的铁桦木制成,两旁,依旧站着守卫。
“见过王爷。”双双单膝跪下叩首行礼。
“起。”钟离玦冷冷应了一声,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足有巴掌大的玉佩现在两名士兵面前,其中一名士兵便将系在腰上的钥匙取下交到钟离玦手上。
“退下。”
“是,王爷。”两人再一行礼,双双退下。
听烟也在两人退下的同时,松开一直推着轮椅的双手,站到钟离玦几步之外距离的地方。
“过来。”
钟离玦毫无情感的声音在死静的牢里回响,显得愈加阴寒,虽是背对着一茉,但一茉知道,他在唤她。
心跳剧烈,她隐隐有种感觉,叶习未便在这幢紧闭的木门之后。
一茉惴惴不安的走到钟离玦身侧,只见他在木门上雕刻的虎头图腾上轻轻一按,原本密不透风的木门便正正在一茉的面前弹开一个巴掌大的空处,这让一茉不安之余有些惊讶。
“告诉本王,你听到了甚么。”
钟离玦的话似乎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命令感,让一茉依照着他的话细细听着木门之后的声响。
女子时高时低的酥骨娇嗔,男子粗重的喘息和禁不住而爆发出的低吼,让一茉的脸“腾”地燃烧起,低着头连忙要离开,似乎连抬头看钟离玦一眼都会让她羞愧。
不是要带她见叶习未吗!?这,这……
然,一茉还未来得及转身逃离这种令她面红耳赤的情境,头却被钟离玦抬起的右手用力按在木门上的空处,让她不得不面朝着她所不愿看到的情景。
双手抵在门上抵触的推搡,挣扎着想要逃离,然而钟离玦手上的力道在不断加重,那样的力道,根本是她的任何抵抗都不能及的。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想到昨夜他替她上药时的轻柔,满心苦楚便溢出来。
她只能紧紧闭着眼,双手放弃了挣扎,而是紧紧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听。
“怎么,不看吗?”阴霾的声音犹如九幽阴灵,仿佛要把人引向地狱。
本就冰冷的语调更加寒冷,生生要将一茉的心扯碎,“不是想要见他吗,怎么,见着了却又不想见了吗,看啊,看啊!”
一直冷而平的语调突地提升,按住一茉的手更用力一分,将她死死按在木门上。
“公子!”听烟有些忍不住上前想要制止钟离玦,却被他一把拨开。
一茉瘦小的身子猛地狠狠一震,蓦地睁开紧闭的眼,不再因羞赧而不看眼前的画面,然而,那样令她作呕的画面却又让她心痛不已。
两具交缠在一起